小阑等他靠过来,鼓足勇气,将头搭上他肩膀,道:“你知道我的心思,只要你也是同样的心思,你做什么我都不会真的生气。”
程致远见她无意报“搔腿之仇”,反而温柔相待,知道这是和解的最佳良机,当即正色道:“你对我好,我心里清楚得很,也知道你不会真生我气。怪只怪我有时太糊涂,对女孩儿的心思半点儿也揣摩不透,当真蠢笨之极。”
小阑道:“咱们是青梅竹马的情分,那可比后认识的人感情深得多,只要你明白这一点就够了。”
程致远听她这样讲,瞬间想通了一件事,原来先前她对自己冷言冷语,全因自己这些年与爱玛走得太近,疏远了她的缘故。当即表态:“小阑妹妹,无论再多几个姐姐,就算她们加在一起,也无法取代你一个人在我心里的地位。”
小阑听他态度坚决,暗暗欢喜,问道:“爱玛姐真有传闻那么漂亮吗?听说每个看到她的男人都会神魂颠倒,是真的吗?”
程致远道:“没觉得啊,你听谁说的?”
小阑道:“曹叔叔见过爱玛,我向他打听的。”
程致远道:“漂亮倒是漂亮,只是神魂颠倒未免太夸张了吧。”突然忍不住笑起来,道:“与其说她是姐姐,我倒觉得她更像哥哥。小阑妹妹,你有所不知,爱玛骨子里是那种贼刚烈的汉子。”说话时他侧过身,面向小阑。
小阑听他以“刚烈汉子”形容爱玛,心情大畅,向旁移开一点,目视程致远道:“她有那么粗犷吗?”
程致远道:“当然有啦,还很豪迈呢,你没接触过她,否则你绝不会质疑我说的话。”
小阑微笑点了点头,仿佛在说:“我当然不会质疑你啦。”
程致远道:“德國人外表看似冷漠,其实很受礼仪约束。就拿进门来说吧,假如你打算进入一家商场,前面刚好有一个德國人,他不会推门后自己走进去,而会在进门后帮你撑着门,直到你半个身子进到门里,他才会松手离开。我在德國五年,几乎每一个德國人都这样做。”
小阑道:“这很绅士。”
程致远笑道:“你是这样认为的,爱玛却认为这种事太教条,甚至是道德绑架。她私下对我说:不过是开门而已,自己又不是没有手,何必非要为后面的人撑着门呢?当然她排除了老弱病残孕,还有拎东西的人,她这个人其实也挺热心的。”
小阑想了想,道:“这么说倒也没错。”本来她对爱玛充满敌意,这时与程致远面面相对,也开始赞同爱玛的观点了。
程致远笑道:“爱玛为了表示不满,就一直站在门外,就是不走进去。”
小阑笑道:“她这样做,德國人还会一直为她撑着门吗?”
程致远道:“厉害就厉害在这里了。爱玛并不表现出不想进门,也不表现出在整蛊对方,她始终礼貌地向撑门人微笑。我想以德國人的审美,爱玛应该能够被划在美女之列,所以德國人见她微笑了,更加不好意思不撑了。”
小阑道:“看来爱玛姐真的很漂亮。”
程致远对爱玛漂不漂亮完全不感兴趣,续道:“有一年万圣节,爱玛装扮成僵尸新娘,为她撑门那人扮成木乃伊。你想西方鬼节的夜晚,街上熙来攘往自不用提了,可爱玛偏选在这个时候发难,而且地点就选在当地最大一家商场的正门口。那晚爱玛临时起了坏心眼,决心跟那位木乃伊大哥耗到底。二人耗了很久,门外堵了一群人,后来还是一个吸血鬼伯爵走了过来,很礼貌地说道:如果二位已经饱尝人肉,就请放我进去吸血吧,因为天马上就要亮了。爱玛被他逗笑了,这才放过了木乃伊。”说完,想起当时的情景,忍不住放声大笑。
小阑没有听懂,轻声问道:“哪里好笑?”
程致远道:“这是幽默啊。吸血鬼怕光的,见光就死。”
小阑这才捕捉到笑点,却已错过了相视大笑的最佳时机,微微一笑,以示鼓励。
程致远自顾自笑了一会,道:“还有很多好笑的事呢,总之爱玛是条汉子就对了。”
小阑道:“你怎么直接称呼她的名字,都不叫她姐姐。”
程致远道:“老外都是直接称呼,很少带上姐姐妹妹的称呼,就连称呼父母也是直呼大名。喂,乔治,我放学了,明天你去给我开家长会,哈哈,一开始听到我吓了一跳呢,还以为这家父子感情破裂了。”
小阑点了点头,问道:“所以你一见到我,就想叫小阑妹妹,可见你忍耐了很久了,对吧。”
程致远道:“可不是嘛,憋死我了。其实我觉得,咱们国家才真的是礼仪之邦,因为那是骨子里的东西。就像我觉得直接叫你小阑不够亲热,非得加上妹妹二字,才足够表达喜爱之情。”
小阑温言道:“致远哥,你以后永远都叫我小阑妹妹吧,我心里很喜欢你这样叫我。”
程致远问道:“真的吗?那么之前你是假装不喜欢吗?”
小阑微笑道:“我说不喜欢全是气话,才不是真的呢。”
程致远听到她的语气,看到她的眼神,立刻感觉回到了许多年前,一股喜悦感油然而生。
二人就此冰释前嫌,聊起往事,气氛格外温馨。
程致远觉得有些气闷,见窗户冷气都关着,而小阑还穿着长袖衬衫,问道:“你感冒了吗?怎么穿这么多衣服?”
小阑以为他嫌自己穿得太多,迟疑一下,缓缓脱掉长袖衬衫,放在床边,道:“是有点热。”除去衬衫后,只剩一件棉质短身睡裙遮身,不禁感到害羞,顺势扑在程致远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