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致远道：“可是沙袋好像都没怎么动。”他表面上流露出失望之色，其实内心在等待陈雄的称赞，因为郝爷爷曾经说过，外行中刚猛的拳法可以分为两种，一种叫做“看上去很猛”，另一种叫做“打进去内伤”。当时郝爷爷用子弹和拍手举例，说子弹之所以能贯穿人体，因为子弹的力量很大，而拍手听起来声音虽响，手却不会受伤。程致远踢沙袋的腿法，能使沙袋不动，力量贯穿其中，是很高明的实战技法，否则陈雄之前也不会感到惊讶了。

程致远盼这这位不苟言笑的师父夸自己几句，不想陈雄却道：“因为你力气不够，等你长大了……”说到这里，突然住口。

程致远见他神色有些异样，接道：“等我长大以后，就会有气力了？”

陈雄“嗯”了一下，不置可否。

程致远道：“师父，以我现有的力气，怎样能踢出最大的威力呢？”

陈雄道：“你去那边拿个腿靶过来。”

程致远依言过去，看着散落一地的靶具，问道：“哪个是腿靶啊？”

陈雄道：“最大那个。”

程致远举起腿靶，见上面有三条绑带，两个把手，走回陈雄身边，问道：“该怎么拿？”

陈雄简单口述如何拿靶，程致远依言牢牢握紧靶上把手，道：“好了。”

陈雄拉了拉腿筋，原地快跑几下，道：“两只手拿稳了，别松手。”

程致远有些紧张，应道：“是。”

陈雄拉开距离，助跑两步，对准腿靶，轻扫一脚，道：“这一脚我没用力，你知道该怎么拿了吗？”

程致远双眼从腿靶上沿探出，道：“我掌握了。”

陈雄道：“接下来我逐渐加力，你受不了就叫出来。”

程致远道：“是。”刚吐出个“是”字，还没来得及合上嘴，陈雄已一脚踢在靶上。

陈雄让程致远举的腿靶，并非练习弹踢技巧的鸡腿靶，而是练习力量的加厚靶。靶具又厚又高，程致远举起靶后，视线完全被靶的上沿挡住，看不见陈雄。陈雄这一脚突如其来，程致远根本没有看到，错过最佳的抵御时机，尽管靶面将受力分散，他也在一瞬间反应过来，但右手还是受力撞到脸上。拳头撞击牙齿，立时将口腔内壁划破一道口子。

程致远忍痛没叫出声，随即感觉嘴里又腥又甜，短时内又接了陈雄两脚。后面的两脚他准备充分，但由于看不到陈雄何时踢腿，只得全时段用力抵御，靠听觉判断陈雄的进攻时机。陈雄暗暗增大力道，又踢了两脚，只震得程致远胸口闷塞，一口气也提不上来，手心早已布满汗水。

突听陈雄叫道：“五成力，拿稳了。”

程致远这时很想喊停，他想调整一下呼吸，擦除手上的汗水，苦于不知陈雄这一脚何时踢来，不敢妄动，更加不敢开口询问，只得拼劲全力抵御。

随着陈雄势大力沉的一脚踢在靶上，程致远浑身一震，胸口气血翻涌，同时腿靶脱手而飞。他倒退两步，脚下如踩棉絮，浑身脱力倒在地上。躺下之时，程致远眼前天花板不停转动，突然眼前一黑，就此人事不知。

不知过了多久，程致远悠悠醒转，耳听小阑说道：“雄叔叔，你爱吃的话，以后我每天都做给你吃。”

陈雄道：“行啊，我吃饱了，更有力气教他。”

程致远撑起上身，发现身上盖着毯子，再看小阑坐在身旁，面前放着点心盘，陈雄盘腿而坐，正拿着点心放入口中。

程致远伸舌头舔了下口中伤处，创口似乎不小，随后坐起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