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上,空气如凝胶般钝滞。
褚玉沿着雕花玉砖地稳步前行,她分明能感觉到大殿两旁众人对她投来的异样眸光,可她半点不在意。
所过之处,惊起群人一片。
龙椅之上朱景禛的脸色倒是一如继往的沉静如水,太后脸色陡然一变,手不由的握紧了扶椅。
朱玉怎么来了,还是穿着太上皇龙袍来的,皇帝这是何意,难道要当众给她这个太后难堪?
太后苍白的容颜隐藏在九凤朝凰金钗流朱之下幽深莫测,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心绪平静下来,只转头看了看朱景禛沉声道:“皇帝,这怕不合礼仪吧?”
朱景禛淡淡道:“究竟哪里不合礼仪,儿子愿听一二。”
太后眸光冷冷:“他终究姓赵不姓朱,怎能当我大楚国的太上皇?”
“太后圣明,臣女就不明白了,这位太上皇明明姓赵不姓朱,怎么得当太上皇?又怎配来得这太和殿?”贞宁郡主压不住性子,再顾不得礼仪霍地站了起来。
“是啊,微臣也着实弄不明白,太上皇既不姓朱,为何还不废其封号?”底下有人开始议论。
东秦国使臣更是面带嘲弄之色:“听闻大楚国先皇身段惊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重……实在重如泰山啊!”
“难道你东秦人说话都喜欢这般拐弯抹角?想说朕胖就直接说。”褚玉静立在那里,居高临下的看向那人,红唇一扬讥讽道,“一个大男人,说话这般遮掩很容易让人误会猥琐。”顿一顿,轻笑道,“又或者你东秦人本就是心里阴暗的猥琐小人?”
东秦使臣被噎了一噎,他只知道大楚先皇是个超级肥的死胖子,不管是行动还是思想都有比较迟钝,今日听他一言,不想竟是个嘴巴厉害的,他眼珠儿一转,趾高气昂道:“我东秦人只知大楚先皇素有龙阳之好,论猥琐当及不上大楚先皇一二。”
“朕有龙阳之好?朕怎么不知道?”褚玉反唇相讥,“莫非你东秦人专喜挖人私隐,还专派人去挖别国皇帝的私隐,若挖不到便满足不了你东秦人的窥私欲,若满足不了你们东秦人,便生诬蔑之事!”
“好!好!好!”大殿之上忽响起一阵掌声,那人冲着褚玉竖起大拇指道,“太上皇说的痛快,我一听方才反应过来,原来东秦使臣此次前来不为联姻之事,倒像是专门为诬蔑太上皇而来。”
“景然,大殿之上不可放肆!此次东秦为和亲而来,我朝当以礼相待。”太后本还痛快有人给褚玉难堪,不想褚玉反驳斥的东秦使臣脸红脖子粗,她正不痛快,她的亲儿子就补刀的让她更不痛快。
太后端着一张严肃的脸,又对着朱景禛道,“皇帝,时辰已不早,休要再为不相干的人耽搁了两国和亲大事,若因此生了芥蒂。”太后故意停住了口,睨了一下褚玉道,“太不值得。”
朱景禛神色微凛,徐徐道:“朕今日累及母后替朕操心实在不该,往后,朕定当不会再令母后如此操心国事了。”
太后攥紧了拳头,脸上却露出严慈的笑来:“皇帝如此孝心,哀家心领了。”
朱景禛含笑不语,却听那被褚玉堵的哑口无言的东秦使臣又跳了出来振振有词道:“众所周知,这大楚天下乃是朱家人的天下,不知为何大楚先皇不姓朱了,莫非这大楚的天下易了姓?又或者是这位太上皇是个窃国贼,皇帝陛下竟然不追究,当真宽宏大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