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后退两步,心中不详渐渐转化为恐惧:“爹你在说什么呀?”
“我说过,曲虹剑要见血才可利刃。”陈远山抽出一把短刀,“欲要重造,必得以血祭之。”
她大骇,眼睛都要瞪出来。她总算明白爹打的什么主意了,他是要她见血呀!她一边后退,一边示弱:“爹你莫吓我,你知道我最怕疼了……我……我答应你,以后再不贪玩偷懒,你莫要这么对我……”
陈远山忍痛忽视她眼中的恐惧,步步逼近:“若非万不得已,爹也不想这么做。你放心,就划一刀,不会要你的命的。”
她当然知道不会要命,若是要命那还得了!可疼也是万般不能忍的,从小到大,她就是被针扎了一下都能嚎个半天。她深知爹向来言出必行,求饶是没用的,干脆撒腿就跑,企望逃过一劫。
自己的女儿,怎会不明白她的性情。陈远山早摸清套路,先一步抓住她,拖着就往熔炉边去。她一边挣扎,一边求饶喊叫。眼看着陈远山将曲虹剑投入熔炉,拽着她的手就伸到了熔炉上方。
她终知自己在劫难逃,崩溃大哭,连带着口不择言起来:“爹你为何如此狠心!你要以血铸剑,用你自己的就好了,干吗非用我的!!!”
陈远山一顿,眼中闪过一丝隐痛,幽幽道:“以血铸剑,祭血者便从此与剑唇齿相依。爹老了,不知哪天就会西去,你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守护曲虹剑的使命,只能寄托于你。”
她挣扎得愈发激烈,乱七八糟找理由,几乎是嚎叫:“什么使命不使命,我不要担!那么多武林豪杰,你随便托付就好,干吗非得拉上我啊!那个什么秦驭风,他不是很英勇吗?你一句话,他定会万死不辞的!”
“桂儿,有些事,只有铸剑族人才能做到,你日后就会明白了。”
她哭花了脸,绝望中最后一搏:“爹啊,我是你女儿啊!若娘泉下有知,定会心疼死的!”
听到她提起娘亲,陈远山心中又是一痛,可他依旧硬着心肠,将刀靠近她掌心:“你娘为女中豪杰,若她泉下有知,定会以此为傲。锻造曲虹剑需要九日,这是第一日,之后每隔四日,便要祭血一次。爹知道委屈了你,但你不受这一苦,日后将更难消受。”
“什么???”她吓得头发都要竖起来,嗓子都破了,“还不止一次!你当我是血罐子吗?!!!”
“桂儿,你长大了,身为铸剑一族不能这么畏首畏尾。这次,有爹帮你,之后二次,希望你自知自觉,不要再让爹亲自动手。”说着,他将刀口比在她手心,用力一划
在感觉到冰凉刀刃的同时,她发出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嚎叫。接踵而来的剧痛,更让她将这叫声发扬光大。鲜血潺潺流出,滴落熔炉,瞬时,熔炉滋滋作响,飞溅起火星。她极力想要抽回手,陈远山却死死摁着他,并捏紧她的手,逼迫血液加速流出。
她眼看着血染了满手,顿时感觉一阵恶心晕眩。当熔炉之火升起几丈高时,她终于不堪承受,一下昏死过去
她是在一阵若有似无的药草香中悠悠转醒的。方睁眼的瞬间,她有些迷糊,不知自己身处何地,以及发生了什么事。直到手心传来的余痛唤起神智,这才发现自己已不在刑天窟,而是躺到了柔软干净的床上。
抬手一看,伤口已经清理过了,还上了药,并包扎好。就疼痛的程度以及包扎的面积来看,这一刀划得极深。想起刑天窟的种种,以及陈远山决绝的眼神,之前来不及宣泄的委屈和埋怨一股脑儿喷薄而出,叫她一下红了眼眶。
起初她还只是小声啜泣,而后渐渐变成放声大哭。她这人就是这样,不管开心还是难过,一敞开来,就收不住。
片刻,一素衣男子翩翩而入,站在床边瞧了她一会儿,发出一阵戏谑之音:“啧啧啧,果然是大小姐,一醒来就哭鼻子。”
这声音叫她眼泪戛然而止。看清来人后,她左顾右盼一番,这才发现自己躺在药房的小床上,而那正嘲笑她窘态的人,就是庄里的大夫薛回春。
她抹去眼泪,一脸怨色地盯着对方。
薛回春不但不恼,反而玩味地笑起来:“做什么这样盯着我?又不是我划你一道口子的。”
这话戳中她痛处,她一下气结。
薛回春扯过她的手查看一番,满意地点点头:“血已经止住了。”而后又揶揄着补充,“我就不给你用愈合的药了,横竖这口子过几天又要用的。”
她浑身一抖,甩开对方,恼怒地瞪着眼。
薛回春同情她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温声规劝:“你要明白庄主的苦心,他也是情非得已。”
她烦透了这番说辞:“情非得已就要拿我开刀???”
“谁叫你是铸剑山庄的少主。”
“我不当少主了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