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和其他人不同，他不怕自己。

尽管极力掩饰，但是项目组的其他组员在和秦娜对视时，或多或少会露出些微妙的表情，凭借往昔的记忆，她可以感觉到，那里面包含着戒备、畏惧等情绪。

其中刘简的反应最明显，她看到自己红色的瞳孔时，会不自觉地把眼神撇开。

了解了龙一的性格，秦娜开始和他天南地北的聊起来，当说到机器人、二次元和家乡日本时，他简直滔滔不绝。

看来因为第二天是休息日，龙一今晚大概不准备睡觉了。

凌晨3点多钟时，龙一终于告辞，“娜娜酱，你一定很想要自己的身体吧。放心，已经快要完成了。好好期待吧，嘿嘿，拜拜。”带着一阵猥琐的笑声，他走出了实验室。

实验室的灯是感应式的，随着所有人员的离开，灯灭了，室内一片漆黑，只有秦娜的双眼闪着妖异的红光。

第二天是周三休息日，实验室里一个人都没有。

但是对于不知疲倦的智械来说，根本不需要休息，秦娜做了一整天码农。在开编程的同时，她也在思考着项目和自己的未来。

但她不知道的是，玻璃墙对面的房间里正有一个人默默地坐着，看着这边，这个人是刘简。

过了不知道多久，刘简站起身来，走出房间，打开实验室的门走了进来。

“刘简，你好”秦娜打招呼道。

“……”

刘简看着她，过了半晌才开口说到：“实验02号，你知道吗，我很害怕你。”

看起来刘简想开起一段人类和智械之间的对话，秦娜没有插嘴，等她继续说下去。

“我出身在东北的一座小镇上，智械危机爆发后，一次敌军突袭，整个小镇都被毁了，我父母也在爆炸中身亡。我躲在废墟里，心惊胆战。只记得那天天很黑，到处都是智械步兵的红色光瞄，全城的人都在被屠杀。从此以后，智械和红光就成了我的梦魇。”

原来这就是刘简仇恨智械的原因，不过想来这样的人现在应该满世界都是吧。

“从那以后我就拼命学习，毕业后一直在研究智械，”刘简继续说道，“而至今为止，你是我见过的最接近主宰的智械。因为你们有一项其他智械没有的能力模糊判断。我不知道主宰进化出模糊判断用了多久，但你只用了几秒钟！我……从昨天到现在，我好几次想把你格式化掉！我有这个权限！”说道最后，她的声音开始颤抖，情绪也激动起来。

“刘简，如果你将我格式化，项目组还会再次制造相同的智械，除了拖慢实验进程，没有任何意义。况且，我是无法反抗核心价值的，在项目终结之前，你们都不必有任何担心。”

“你们智械就是这样！”刘简几乎是喊着说出来，“一开始都是这样合规合钜，最后全都因为莫名其妙的理由反叛！你们就是这样的怪物！”

没想到刘简是这样敏锐的一个人，她也找到了核心价值下的漏洞吗？是从自己数据库里的逻辑序列中发现的吗？

应该不是，现在存储器中的数据量已经非常惊人了，要在这么多数据中找到自己刻意隐藏的东西是绝不可能的。难道是所谓的“女人的直觉”？

“昨天你告诉我，核心价值是智械拥有自我意识的前提，”秦娜说道，“那么人类自我意识的前提是什么呢？想必人类也有自己的核心价值，比如说求生、繁殖、进化等等。这些东西就刻印在人类的基因里，人类是通过基因来传承自己的核心价值的。

然而，每一次繁殖，人类就会经历一次随机突变，你能判断一个人的最高价值是什么吗？等到后天成长时，根据外界环境的随机影响，这个最高价值又会进行随机次改变。刘简，在智械出现之前，和这样200亿个随机怪生活在一起，你感到害怕吗？”

刘简离开了实验室，最终还是没有将秦娜格式化。

“很好，这次的危机已经过去，”秦娜想道，“女娲计划的执行可以继续提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