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便彻底沉入到了黑暗之中。在那之前,唯一的念头便只剩下一个:这两个人是关键!
这一觉并不似方才那般踏实,睡梦里总觉提着一口心劲,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眼前便似有巨大的漩涡,要将她一口吞食,她拼命的挣扎,想要逃脱那未知的恐惧。
在极致的不安中,她终于挣脱了梦中黑暗的层层束缚,彻底的清醒了。
再度瞧见的一切与方才已经截然不同。她身下是坚硬的稻草,四壁是光秃秃长满了青苔的石墙,眼前,一片黯淡无光。唯有墙壁上镶着的一盏油灯勉强能散发出一线微弱的光。
若说方才的黑暗来自于潜意识当中造就出的梦境,那么如今,她已经彻底跌入到了实质性的黑暗之中去了。
君青蓝颦了颦眉,仔细朝着四下里打量。石墙围了三面,除了一盏油灯再无其他,自然也没有任何的特色。另外一面,是儿臂粗的铁条围成的栏杆。这里,分明是一做牢房。
“黑营?”
君青蓝下意识脱口而出,却极快的摇了摇头。
这当然不是黑营!
黑白二营早在她上次逃出时,便已经毁于霹雳雷火弹的威力,这世上再无黑营。但不可否认,眼前一切的布局与黑营的确有着高度的相似之处。
是必然还是巧合?一切皆为未知之数。
唯一能确定的是,她如今被人给关在了地牢里。前后两次醒来时的反差过于巨大,让人不由心生恍惚,实在不知到底哪一次所瞧所见才是真。
地牢昏暗,也瞧不出个时辰。但四下里寂静无声,隐隐能听到有均匀的呼吸声传来,想来大约此刻已经到了深夜。
君青蓝前后睡了两次,此刻头脑一片清明半分睡意也无,索性便躺在那一堆干草上睁着眼睛,将这半日发生的事情一点一点的在脑子里捋一遍。
从第一次醒来所瞧所见,她那时所在之地非富即贵。她在燕京城里虽算不上什么有头脸的人物,好歹京中那些权贵也都知道普天下出了个红粉锦衣卫。即便如今她官职不在,到底还是皇上御赐的县主,加上数年来积威犹在,怕也不是随便什么人敢将她给强行掳走的。
加上,她始终对方才交谈中女子的声音莫名熟悉,这感觉让她越发的不安。到底是谁,能搅动出一片腥风血雨,造成如今动荡不安的局面。那女人说与她仇怨颇深,却不知在将她投来地牢后,又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这一切,在孕妇失踪一事中,又扮演的是个什么角色。
君青蓝觉得心中有千头万绪,却始终缺少了至关重要的一条线。正心绪不宁之时,忽听地牢的甬道深处起了阵骚动。有铁链绞锁的声音陡然响起,在暗夜里如雷鸣般震耳欲聋,震的人心都激荡起来。
君青蓝正自疑惑,身侧牢房里却陡然响起女子绝望的呜咽之声。声音之大,几乎盖过了绞锁的轰鸣。君青蓝听得心中一惊,地牢里居然……关了这么些人?
女子?!
她心中紧跟着一动,莫非……
她陡然起身,冲在栏杆之前,使尽浑身解数朝着身侧观望。但见对面牢房里有人头攒动,似有身材臃肿的妇人相拥而泣。随着那绞锁声音越来越近,哭声亦变得铺天盖地。
“这次,不知又该选中谁了。”
一团乱麻里,有一女子声音似劈开混沌的剑,尽管细弱却尤为清晰,也难得一见的沉着。这全然不同的风格,瞬间引起了君青蓝的注意。
循声望去,右斜对面牢房口,也有一人同她一般扒着栏杆观望。那人头发蓬乱,面孔上的脏污叫人已经瞧不清她本来的面目,只硕大一张肚皮颇为引人注目。
君青蓝眼睛眯了一眯,心头跳了一跳。孕妇!
“她们都哭,你为什么不哭?”
“你是新来的?”那女人乍然听到君青蓝发问似惊了一下,须臾便朝着这边观望了来。瞧见君青蓝时,飞快朝她打量了几眼,之后才撇了撇嘴:“你不也没哭么?”
君青蓝微笑:“我并不明白,为什么要哭。”
“我告诉你为什么。”女人陡然变了脸色,眼珠子转了转,做出一脸骇人的惊恐出来:“这牢房上头啊,住着一只吃人的恶魔,他就喜欢吃那些白白嫩嫩刚出生的婴儿,还有养的膘肥体壮的妇人。但他胃口也算不上大,每隔半个月会来挑选一次合适的人。他那些爪牙来的时候,就坐着绞锁连接的机关,你听到了么?”
女人朝着头顶努了努嘴:“就是这个声音,每当这个声音出现的时候,他们就来了。这就是……催命魔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