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显也不在意,耸了耸肩撇嘴道:“看你这猴急的样子,肯定还没开荤,瞧你可怜,便不跟你计较了。”
说着,也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默默地走了半响,顾君玮忽然开口,“王相前天深夜去找陶天师了。”
李显一愣,转头看着他,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一双本该潋滟的桃花眼沉甸甸的,“这老狐狸不是一向与那神棍不对头吗?怎的凑一块去了!”
黑的与黑的在一起,只是更黑罢了。
顾君玮微微一哂,除了早朝时间,这座皇宫总是幽深寂静得让人感受不到一丝生气。
他看着似乎通往无尽远方的官道,淡淡道:“谁知道?而且”嘴角微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道:“圣意难测啊!”
当今圣上瞧着荒唐,但他能从二十年前那场大变动中顺利登上皇位,虽说有王家在后面支持的缘故,圣上本人,却也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软弱可欺。
毕竟二十年前,先帝可是曾经想把当今圣上的太子之位去掉,另立当时军功显赫的四皇子为储!
那小厮一路把苏云他们引到了花园深处,很快,便听到前方传来一阵丝竹之声。
再往前走了几步,景色豁然开朗,只见花海深处,竟有一个广阔的平地,此时来客都呈四方形而坐,留出了中间一大块地方,想来这块地方便是留来做一会儿才艺比试的场所。
那小厮把苏云引到了最前面一排的座位,陆成霖则被别的小厮引到了后排,想来这座位是按照身份地位排列的,又看坐在前排的只有女子,苏云顿时明白了顾君玮昨晚为什么说男客和女客是分开的。
这簪花会最开始只是上京贵女间的才艺比试和探讨,即便后来有点变味了,核心还是没变的,因此簪花会的主角是女子,便是身份再显赫的男子,来到这里也只能往后坐。
来到自己的座位边,苏云讶异地发现,坐在自己旁边的是叶昭。
叶昭笑眯眯地看着她,连眼睛里都透着浓浓的欢喜,然后坐姿却无比端庄,只笑着道了句,“哟,来了。”
苏云好笑地看着她,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道:“难怪那天你最开始的表现如此娴熟,看来在外面没少摆宁王妃的架子。”
叶昭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从她微微抽动的嘴角来看,她忍得煞是艰辛,“你就贫吧,等以后这类应酬多了,你也会如我一样。”
只是看着苏云淡定如常的样子,忍不住撇了撇嘴,好吧,这丫头性子本便比她沉静,应付这种场合想来一点问题都没有。
苏云坐下后,淡淡扫了一圈,当看到坐在她们正对面,身材比在场所有女子都要高挑,穿着与她们不太一样的一个女子时,不由得微微一愣。
叶昭感觉她的视线像定住了一般,循着过去一看,顿时明白了,低声道:“那人便是西宁国此番来和亲的安平公主,据说这安平公主还是个巾帼女子,十三岁便随父上战场杀敌,立下战功无数,所有人都说,南吴有顾君玮,北越有耶律齐,西宁有关明月,别管这说法的真实性有多少,在百姓眼中,这安平公主,可是能与你家夫君齐名的存在!”
苏云微微挑眉,不禁又细细看了对面的女子一眼。
只见她面容清秀,只眉眼间确实透出一股不容错辨的英气,眼窝很深,鼻梁很挺,有点像现代的混血儿,一头浓密的长发简单地编成了一条粗长的麻花辫垂在身后,在中间的发际线处垂下一串深紫色钻石流苏额饰,身上穿着同色的蝴蝶领窄袖连体裙子,想来这是他们西宁国女子的打扮。
只是,方才吸引苏云目光的,并非她那异于常人的打扮,而是她明明坐在那里,却仿佛与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两眼无光,两侧嘴角微微下拉,不与周围的人说话,也一动不动,仿佛老僧入定般,通身透出一股死气沉沉的味道来。
苏云沉吟着,又缓缓环顾了坐在最前排的众宾客一番。
她斜对面一个长相明艳,穿着明黄色襦裙的娘子正一脸阴沉地坐在那里,时不时眼神不善地看一眼身后的婢女,那婢女苍白着一张脸,低着头很是不安地搅着双手,仿佛快要哭出来了。
她旁边隔两个位置的地方,一个穿着妃色衣裙,体态丰腴的娘子一脸面容愁苦地盯着桌面上的瓜果点心,不时抬眸阴沉地环视一圈身旁言笑晏晏的众娘子们。
苏云不禁眼眸微动。
有时候,观察周围的人是件很有趣的事情。
因为,会发现许多意想不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