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对面的老汉叫醒的,原来列车已经到站了,我忙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四点四十,好家伙,我这一觉睡了十多个小时。
列车发出嗡嗡的长鸣,我坐起身,揉了揉眼睛,看向车窗外,天光将晓,我去了趟卫生间,在洗手池边洗了把脸,便回到行李架处把包取了下来。
我看了一眼铺位,那个青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车了,就剩下我和老汉两人,我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在哪里下车?”
老汉正吃着几个凉透的包子,他边嚼边说:“还有两站,一个半小时就到了。”
我掸了掸裤子,笑着说:“那我们离得不远,还是老乡呢。”
老汉喝了口水,轻轻的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
火车停下了,我跟他道了别,便匆匆走下列车。
刚踏上家乡的土地,就能感觉到阵阵凉风迎面扑来,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望向蓝天,万里无云,湛蓝如海,太阳还没东升,整个城市还在沉睡,但偌大的车站之中,已经人声鼎沸,嘈杂不堪。
我拉紧上衣的拉锁,拎着不大不小的行李包,向出站口走去。
由于觉睡的太多了,现在感觉自己一身清爽,毫不疲惫,我走到路边想打个车回家,刚摆手,就听见不远处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呼喊我。
“小涛,喂,这呢,哈哈。”
我向那边望去,在人群中仔细辨别着声音的来源,是老爸和老妈来接我了,我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暖流。
我急忙向那边走去,老妈拥了上来,攥着我的手,满脸的爱怜和思念,我见状有些心酸,便说:“妈,你咋来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老爸过来帮我拎起行李,看着我说:“我让她在家睡一觉,她不听,非要来,走吧。”
老妈埋怨我说:“你个兔崽子,在外面心野了,平时也不知道给妈打个电话。”
我拉着老妈的手,边走边说:“妈,我在那边挺好的,不用一直打电话,再说,我平时不也用微信跟你视视频吗。”
我们三人有说有笑的上了车,我和老妈坐在后座,老爸开车。
这个阔别半年之久的小城,没有什么改变,我望向车外,还是那一条条熟悉的街道,粗壮结实的大杨树整齐的伫立在街边,阵阵凉风吹过,簌簌作响。
车子驶过一处正在修建的教堂,我见状急忙问老妈说:“妈,咱们这又见了一个教堂吗?”
老妈抿了抿嘴说:“对呀。”
“那以前的教堂呢?”
“呃,以前的教堂几个月前出事了,听说有个杀人犯进去杀了一名教民,还放火烧了教堂的门面,都上新闻了,你没看么。”
我心想,还有这种事,在教堂里杀人放火,简直是拿耶稣老人家不当回事。
车子停在小区楼下,我走下车,看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心里感慨万千,五味杂陈。
我拎着行李上了楼,老爸打开房门,一股熟悉的家庭味道迎面扑来,还是以前的摆设,还是那几盆花,还是那个动不动就乱叫的电子钟。
我换上拖鞋走进自己的卧室,这里被老妈打扫的一尘不染,淡蓝色的被罩,黑色的枕巾,写字台上的几本漫画书,还有那很久没见的充电器。
我把行李仍在地上,趴在软绵绵的床上,床单上扑来阵阵馨香,是洗衣液的味道。
我突然想起了薛欣妍的卧室,便爬起身,打开她卧室的门,入眼处已物是人非,只有那张床还在那里等候着,丝毫见不到她曾经生活过的气息。
我心有些凄凉,呆立在她卧室的门前,回想起曾经的一暮暮,心就像被刀剜了一般疼痛。
“快来,吃早饭了。”
老妈把我在回忆中喊醒,她端着一盘咸菜放到桌上,又帮我拿来两根油条,盛了一碗粥。
一家三口很久没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了,我问老爸:“爸,你今天不上班吗?”
老爸咬了一大口油条,边吃边说:“上班,一会走。”
老妈问我说:“儿子,你在那边怎么样啊,找到工作了吗?”
为了不让老妈担心,我撒谎道:“嗯,找到了,挺好的工作,不累,工资还高。”
这句话我自己听了都有些心虚。
老妈喝了一口粥,又淡淡的问道:“呃,做什么的?”
我被问的一时语塞,想了想后,对老妈说:“库管,服装厂的。”
老爸听后忙说:“哟,你的老本行呀,哈哈。”
我有些苦涩的点了点头。
早饭吃完后,老爸老妈收拾了一下,又嘱咐我几句,便匆匆的上班去了。
我一个人百无聊赖的窝在沙发上,看了会电视,又觉得索然无趣,忽然想起渣哥,我到了应该告诉他一声。
我忙看了一眼手表,七点半,渣哥这会应该到跳蚤市场了,我拿起手机,找到渣哥的号码,直接拨了过去。
片刻后,渣哥那沙哑的声音传来:“喂,王涛,到家了吗?”
“嗯,到家了,早饭都吃完了。”
他那边依然是嘈杂不堪,我又忙说:“渣哥,你先忙吧,过几天我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