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具那罗是天生的佛子他早就听说当年王后命人假传王命时,无人敢择他双目,最后若不是具那罗自己剜双眼,那王后的打算能不能成功,都很难说。
就算最后落到那样的惨境,也是他自己的选择,而他的侍者也好、妻子也好甚至路上遇到的严江都会忍不住尽心尽力地救助他,而他的父亲更是对他日思夜想担忧难眠。
这种天然的人格魅力根本不需要传什么法稍微有接触且自制力不够的人,都会拜倒在他的锡杖之下成为他传道种子,散播开来。
严江当年都不止一次在他的真心相待下动过留下来帮他的念头,要不是陛下总在他们相处时每每做妖,他就算能回来,至少也会耽搁上两三年。
所以严江很早就打定主意具那罗这个传教大能绝对不能留在中原,要么送他去见佛祖要么他送去见匈奴。
佛教虽然有非常大的好处但现在传进来,还是早了些。
至少,在六国人心稳定下来之前不行。
因此,秦皇的回答完全错误,不看时间地点的亲吻虽然让阿江意乱情迷了那么一下下,但随即反应过来的他勃然大怒,不但和陛下来了一场激烈的肉搏大战,还把亲爱的大王追着绕柱十圈,气得阿江差点放老虎。
花花虎脸冷漠地看着他们一会绕柱子一会绕自己,低头舔着爪子,懒得再给他们眼神。
主人一点都不像从前的他了,只要吼一声,自己就能起身把那个两脚兽拍倒。
不过让它惊喜的是,晚上他又得到在水里撵坏鸟的机会,就很高兴了。
……
收拾了陛下之后,严江又去见了具那罗,与他品茶论道,彻夜长谈。
每当这个时候,就有一只枭鸟会不满地在窗边唤他回家,禁止他夜不归寝。
“这鸟儿怒叫,却是许久未闻,”具那罗说着一口柔软的雅言,神色怀念,摸索着端起清茶,轻抿了一口,赞道,“这滋味微甜又甚苦,饮后又有回甘,如是人生,甚好。”
严江微笑点头:“人生岂止甘苦两味,佛说三世法,不也有入世之意么?”
“阿江果然慧根深重,”在孔雀王朝时,具那罗就是最喜欢与严江讨论佛法,“当你年你说菩提非树……”
在具那罗看来,严江既然这般有慧根,那应是愿意传播佛法的,当年的不辞而别,肯定有自己的苦衷,做为朋友,还是不问为好。
至于与秦皇的关系具那罗开始自然惊了一惊,可一晚上的时间足够他想明白,阿江非是会勉强自己之人,原意留下对方身边,想必是真爱了。
如此,祝福便是。
严江对具那罗想传教,当然是非常赞同的,但他又在言语中露出几分苦恼之色。
具那罗何等聪慧,立时问起了严江有何烦忧。
严江于是便说起了北方忧患,提起自己为草原牧民所恼,那里人杀伐成性,侵略无度,又逐水草而居,统治艰难……
他自然地将草原的情况一一说明,也说那里荒凉艰苦,无数普通的、被压榨的牧民都在等着拯救。
具那罗认真地听着,不时微微点头,他神态安详,清圣高华,只是平静地坐着,便让人自然而然地平静下来,那庄严的宝相身后,仿佛带着一圈佛光。
对这样的朋友耍心机,严江其实很有压力。
他相信具那罗听得懂他的意思,也会明晓他的戒备,但也相信具那罗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佛渡众生,阿江之意,吾亦知晓,”具那罗微微一笑,刹那之间,便见仿佛繁华盛景无数,“只是临行之前,阿江可愿再送我佛偈一首,以为送行。”
他亦然知晓,佛家盛景,阿江也不能阻,只能缓,这便已是最大的保证,让他甚是欢喜。
严江心中感动:“这是自然。”
他立刻拿起自己的小刀,拿起随身玉佩,在玉上飞快地刻了四句佛偈,虔诚地递给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