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跟家里拉锯战呢。”魏延安叹了一口气。

徐向阳这事，他们再是朋友，也是外人，该劝的劝过了，要说的也都说完了，徐向阳有自己的想法，他们也不好多横加干涉。

林爱青叹了口气，也不多说了。

行李都不多，一行人把许清送到京市的家里，也没多坐，就都先走了。

这会小猴子早睡了，终于老老实实地窝在魏延安的怀里，打起了小鼾，不再动不动就整个身体往外扑，不让亲爹抱了。

林爱青还以为徐向阳是要跟许清回去呢，结果把人送到地方，利利索索就跟着她们走了。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偏差，林爱青突然开口问魏延安，“你去年，过年在哪过的？”

“在我小姨家里。”徐向阳答得还挺自然。

林爱青闭了嘴，徐向阳现在反应可比以前快多了，尤其是在林爱青面前的时候，“林爱青同志，你想什么呢！我跟许清还没到那一步，她是个好姑娘。”

许清是个好姑娘，这一点林爱青承认，一路聊过来，林爱青看得出来，许清是个有思想有主见的姑娘，最难得的是，眼睛里没有半点阴霾，不知道是她自己走出来，还是这里头有徐向阳的功劳。

总归，这是个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姑娘。

“许清不知道你为了她跟家里闹翻的事，你还什么都瞒着她？”林爱青看向徐向阳。

刚刚还跳脚的徐向阳，立马表情就严肃起来，还带着点儿颓丧。

家里的事，他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同许清说起，一旦开口，势必会牵扯到之前的旧事，徐向阳半点也不想许清再想起那件事。

“徐向阳，你想一想你们毕业以后的事吧，难道你能这样子哄着许清一辈子吗？”林爱青到底是忍不住，又旧事重提，多劝了几句。

刚开始的时候，徐向阳比许清还要介意那件事，自然也听不进去林爱青她们这些朋友的意见，但现在近两年过去，事情一步步发展，就算徐向阳不想去想，现实也会逼着他去想。

最现实的一个问题，毕竟后结婚这事。

是！徐向阳现在户口不在家里，哄着骗着，直接跟许清结婚也可以，徐向阳也可以保证自己会一辈子对许清好，可是没有父母祝福的婚姻，许清真的愿意同他一起走进吗？

而且，这样是否会对许清不公平！

“我知道，我一直在考虑要怎么解决。”其实就是个死循环，除非哄一辈子，不然就撕开假相，直面真相。

没有多余的选择。

这个话题让人心情沉重，徐向阳下意识地逃避，开始问起望江公社那边的事儿。

林爱青和魏延安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有无奈，林爱青想，还不如今天不去接人呢，不认识许清，她心里的负罪感，大概也不会这么重。

几人聊着望江公社的事到家，徐向阳准备这几天先在魏延安这边住着，他去年过年虽然是在小姨家过的，但他跟他的表兄弟的关系却处得很一般。

两个表兄弟对徐向阳有些排斥，徐向阳也不想去讨人嫌。

江省那边，齐教授都收到林爱青的信了，方谨言也没有把程卿领回家里来。

这事不光齐教授和方庭长急，就是方谨言自己也挺着急的。

他不明白，一直说喜欢他，爱他，想和他组成一个家庭，总说害怕他父母不待见她的程卿，为什么在知道他父母非但没有不待见她的想法，还很期待她能去他家里做客后，会突然一下子对他变得十分冷淡。

自从方谨言欢天喜地的对程卿发出邀请，近两个月的时候，方谨言见到程卿的次数屈指可数。

方谨言这才想法来，每一次，都是程卿主动来找他，喊他请她看电影，喊他出去逛街……所有的一切，都是程卿先主动。

一旦程卿不来找他，他居然很难再看到程卿的踪迹。

这让方谨言很有些慌张，他去对面找过程卿，可程卿的妈妈总说程卿不在家，方谨言根本就找不到人。

直到方谨言堵到程卿跟另一个男同志并排出现在电影院门口。

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忍受被戴绿帽子，方谨言也一样，他一下子就炸了。

方谨言下意识地觉得，那个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程卿肯定是被胁迫的，他知道她的朋友有些三教九流，所以这个可能非常大。

可当他一拳把人揍倒时，程卿却护在了那个男人面前，满脸凶恶地看着方谨言。

“程卿……为什么？！”方谨言拒绝接受这个现实，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他不明白，这一切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明明她期许的未来就摆在她的面前，他以为见过父母后，他们很快就可以结婚，没想到现实却打了他响亮地一巴掌。

“我不爱你了，方谨言，你走吧。”程卿看着方谨言，明明眼里有痛苦，但说出来的话就跟冰锥一样，直插进方谨言的胸口，“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都这么久不去找你，你应该明白的。”

方谨言茫然地着着程卿，需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分辨出她说的到底是什么。

但分辨出来，也不过是徒增伤心而已。

说完，程卿就扶着那个男人要走，方谨言下意识去拉她，“你明明，不是这样说的，你当初明明说……”

“方谨言！”程卿甩开方谨言的手，“你成熟一点好嘛，当初我说了什么，我自己都忘了，本来就只是玩玩而已嘛，谁知道你居然当真了。”

“我也没有想到，我才准备抽身而出，你这个傻子居然会同父母讲呢？”

“真是没意思极了，你这样的书呆子，也太较真了一点，连真心假意都分辨不清楚。”

“逢场做戏而已，不用当真。”

……

程卿还说了许多，每一个字都刻进了方谨言的心里，一颗心因此千疮百孔。

最后方谨言是怎么回家的，他自己已经不记得了。

他只知道自己似乎是大病了一场，父母每天焦急地守在床前，他还听到朋友在骂他，说什么程卿跟着别的男人远走高飞了，只有他还蠢得无可救药，不肯放过自己，也不肯清醒过来。

方谨言觉得自己浑浑噩噩地过了一辈子，可是看着一天天撕着的日历，才知道时间也不过才过去半个月而已。

但这半个月同一生，其实也没有多大的区别了。

“谨言……”齐教授看着自己儿子，心疼都说不出话来。

方谨言苍白地冲母亲笑笑，“妈，我没事，我想通了，不过是游戏一场，是我当真了，你放心，我不会再放任自己堕落下去的。”

这段时间，父母为他操了多少心，方谨言自己感受得到，就连一向对他严厉的父亲，这段时间也没有对他苛责半句。

“我明天就回去上班。”方谨言撑着起床，缠绵病榻半月余，他憔悴得不像样子。

撑着去洗簌干净，把长长的胡子刮掉，方谨言看着镜子里眼眶通红的自己，把脸埋进脸盆里。

这边林爱青都做好要回江省吃喜酒的准备了，结果左等右等，没有等到齐教授的来信，还是打了电话后才知道，方谨言同那个性格热烈的姑娘黄了。

当然这是暑假末期的事儿了，还远着呢。

魏延安回到家里后，疼儿子归疼儿子，但更多的还是希望多陪陪林爱青，结果他发现，林爱青除了换尿布洗尿片的时候需要他，别的时候一点也不需要他。

甚至于，林爱青的注意力，大半都给了那个还只会咿咿呀呀的肉团子。

不光是林爱青，家里别的人也都不怎么对他上心。

魏爷爷就不说了，自打林爱青到这个家里后，他的地位就直线下降，但在何妈妈那里，他还是挺重要的，但现在，就连何妈妈也不怎么理会他了。

就连来做客的徐向阳，也成天不着家，在家的时候，不是陪他爷爷就是逗小猴子。

魏延安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有要跟儿子争宠的一天。

“不能把他放到爷爷那里去吗？”魏延安看着床上睁大个眼睛露出小辣椒直盯着他，冲他傻乐的小猴子，满脸郁闷。

林爱青瞪了他一眼，“你说什么呢，爷爷不用休息的啊，再说了，儿子晚上都是跟我睡的，要是醒了，见不到我肯定要哭的。”

别看小猴子平时乐呵呵的不爱哭，但哭起来也是惊天动地十分吓人的。

“那你就让儿子看着咱们……”魏延安挨到林爱青身边，话还没说完了，林爱青就把他给掀开了。

林爱青微红着脸，“你在你儿子面前，正经一点，你要实在受不了他，你跟徐向阳去书房睡去。”

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