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爱青今天的工作就是把脱穗的稻谷运到晒场上去,除了拖拉机,村里的两头大水牛,三台平板车也都等在了田梗上。
运输工作不着急,起码得等打完三床打稻机的谷量,才能跑一趟,像是最开始,男同志们也是先帮着割稻,割到一定量,才分开干活。
林爱青拿起镰刀准备跟着一块儿下地去,这也是她为什么要穿上雨鞋的原因,结果直接就被妇女主任给拦住了,“林知青就不要下田啦,我们动作快着呢,没多久就要拉谷子了,你留点力气开车。”
以前队上的拖拉机手可从来没跟着下地的,都是在旁边等着,当然也不是说拖拉机手就闲,只是现在闲一点而已,等真正动起来,一趟趟,根本没有多少歇的时候。
“装模作样,呸!”刘栓柱看着田梗上的林爱青,气得不行。
想到之前他开拖拉机那会,真是又风光又有油水,现在好了,拖拉机没得开了,自己还被分来下地,干的还是最辛苦的割稻子的活。
农忙的时候,就没有哪个活是轻松的,一上午要弯腰上千次,这可不是平时,磨洋工也没有说你,农忙的时候要是敢偷懒,大队长能直接把你拉去立典型,当场接受教育。
而且每年县直各部门都有蹲点干部过来,一起参加劳动,昨天开秋收动员大会的时候,小刘队长就说了,今年秋收他们队上,来的是公社许干事,可不是县里陌生的干部,谁敢偷懒。
打稻机已经从仓库里推到了公路边上,割出一片稻田来后,立马就推进了田里,打稻机是半人力的,床大的长方形桶里,有一个皮带传动的带齿铁滚轮,需要人单脚站立,不停地踩踏板带动滚轮。
一边踩,再接过旁人递上来的稻把,在滚轮上左右转一圈,把手上的稻把再拿出来时,谷粒已经全部被打到桶里去了。
“割稻谷的,快一点啊!”秋收再辛苦,看着这一片金黄的稻谷,大家伙心里都满是喜悦,充满了干劲。
割上六七颗稻为一大把,割好直接放在旁边,那些十来岁的孩子,就负责把这些稻把抱过去,给打稻的社员。
等到打稻机里快满的时候,负责担撮谷的社员就在打稻机尾那里拿撮箕,撮进箩筐里,再一担担地担到公路上去,会专门有人,帮着把湿谷抬到拖拉机,或者平板车上。
林爱青她们这些负责运输的,把装好的稻谷拉到晒坪交给晒场的人,再赶回来拉下一趟。
看着一车车湿稻谷运到晒坪,然后一点点地铺满,林爱青哪怕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心情也跟着社员知青们一起,满足又激动。
“林知青,这些粗活放着让我们来,你年轻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谷子太湿了,重着呢!”担子一担一担挑上来,把担钩一放,直接勾住旁边空箩筐的绳,又紧赶慢赶着去担下一趟了。
林爱青看着旁边的箩筐,也帮着往上头抬,第一下上手帮忙抬的时候,林爱青差点儿连人连筐翻在田埂上,实在是太重了。
后来慢慢适应下来,才好的。
“都是有粮叔在用劲呢,我就是托一把。”还是旁边的刘有粮抓住了箩筐,她才稳住,林爱青也没再不自量力地去抬箩筐了,只帮着用力往上送一下,并不费太多力气。
白滩坪大部分人姓刘,祖上是两兄弟,虽然已经不止五代,但大多有亲,刘有粮是满妞的远房堂叔,林爱青在满妞家见过,跟着满妞一块儿喊人。
有粮叔也不让林爱青干,“林知青,好钢用在刀刃上,你去旁边歇会。”
林爱青也没全不听他们的话,感觉自己有些抗不住了,就站在一边休息,下一轮,她还是会帮忙,“这样装得快些,我也能多跑两趟。”
她这里跑得快,就能多省一些人力和畜力。
不光是白滩坪,整个公社都热火朝天地进行着秋收抢收,柳家湾村,徐向阳都差加了劳动。
知青点的人对徐向阳和魏延安都还挺好奇的,这两人看着都不像是会来下乡的主,尤其是徐向阳,不管从哪方面看,都是在家里千娇百宠的那类人,而且看得出来,他的家庭条件也非常好。
后来也果然,除了下乡的头两天,后来徐向阳几乎就不怎以参与劳动了,他手里好像也从不缺钱和票,经常跟社员们换吃的,肉也没少换。
现在政策虽然宽松,但那是下乡前,下乡后还是得老实劳动,不然没有工分,分不到粮,就意味着要饿肚子。
想要从社员手里换鸡和蛋,蛋还好说,鸡可不是按市价拿钱拿票就能换到的。
毕竟母鸡生蛋,蛋生鸡,是普通家庭一项长长久久的事业,一个鸡蛋拿到供销社能换六分钱,市价好的时候,能换到七分,家里的洋火吃盐,孩子们上学的本子笔钱,都得从鸡屁股里头出。
但徐向阳就经常换,不用想,肯定是出了大价钱的。
大家伙还以为,这次秋收徐向阳也不会出现呢,毕竟以徐向阳的金贵程度,早前轻松的劳动都不来,哪里会来参加秋收。
没想到人不仅来了,还老实地参加起劳动来。
“徐知青,要不我帮你完成今天的任务。”上工这事,不是说你不愿意去,就能不去的,有的任务分配到人,你不去谁来完成?
徐向阳一般都是给点好处给别人,请别人来帮他完成的。
这不,立马就有人凑上来了,是经常从徐向阳这里拿好处的一个老知青,他们早几批的老知青,没几个没饿过肚子的,自然知道粮食的精贵,累点算什么,有点吃就行。
也就只有徐向阳这样儿的,宁愿拿钱拿粮买工,也不下地劳动。
魏延安凉凉地一眼瞥过来,徐向阳立马跟炸了毛的猫似的,“你看我干嘛,我可没让他来替我干!”又冲贴上来的那人道,“去去去,小爷的活小爷自己干。”
老知青赔着笑缩回去,心里不住地腹诽,还小爷呢,整个一资本主义作派!迟早翻船。
他这里刚腹诽完,那边魏延安就一个爆粟敲在徐向阳额头上,脸上前所未有的严肃,“你跟谁小爷呢,徐向阳!你能不能认清现实,这里是柳家湾生产队,不是省棉纺厂!”
没人纵着你!
徐向阳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当着外人的面被魏延安这样教训,他心里也不怎么得劲,想说什么,魏延安已经弯腰割稻子了。
最后一赌气,徐向阳干脆绷着脸不说话,只埋头干活。
他什么也不说,光干活,总行了!
柳家湾的生产队长也没想到啊,最爱偷懒耍滑的徐知青,居然成了秋收头一天的先进,活儿干得又快又利索,前面刚下地,落下了零零散散的稻穗已经被生产队长忽略过去了。
头一回割稻子嘛,总是会有一点的,重要的是他后头干得好。
在集体大会上头一回被表扬,徐向阳心里也怪不好意思的,他也没干什么,就是跟魏延安赌一口气而已,至于为什么活会越干越好,那不是怕被魏延安挑刺么。
徐向阳这人经不得夸,夸了这一回,第二天哪怕混身再酸痛,手臂痛得抬不起头来,还是咬着牙早早起了床,准备下地上工。
魏延安挑眉看他,徐向阳还抻着个脸,虚张声势,“怎么着,就许你魏文书勤快,我就不行?还真要让你看看,我还偏就行了!”
知道徐向阳嘴上别扭,魏延安只觉得好笑,也没再刺激他,拎着镰刀跟在徐向阳后头往地里去。
路上忍不住打了两个哈欠,徐向阳立马就看过来了,“怎么,昨天做贼去了?”
“写稿。”昨天晚上魏延安熬夜写了两篇稿子要送到公社广播站的,写的时候徐向阳早在床上睡得鼾声四起,稿子刚刚生产队长才取走。
魏延安现在是柳家湾所在的大队的大队文书,每天能拿满工分,全年三百六十五天,全部都有,比在生产队按步就班上工强多了,重要的是轻松。
一般知青都拿不到满工分,最多的也就七个到八个工分,还是至少下乡五年,锻炼成壮劳力的知青才能拿到。
按理说,魏延安现在已经不用上工了的,但他只要不忙,从来没有躲避过劳动。
“真不知道你这么拼为了什么。”徐向阳很是不理解魏延安,魏延安总跟他说什么,现在所付出的每一滴汗水,日后都会给他丰厚的回报。
日后的事,不应该是日后再去操心么?而且下地干活而已,至于说得那么神圣么?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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