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明日一早我就去里正爷爷家借钱。大娘，你回去休息吧，今日麻烦你了。”斐祈佑敛敛眸，抿着唇紧紧望着床上的女娃，灯火昏黄，就连站在他身旁的赵氏也没看见他脸上的绝然之色。

听到斐祈佑说去找里正，赵氏心里不是很看好，她张了张嘴，犹豫了片刻，最后叹息一声，交代了数句之后，才离开了斐家，找自家男人想法子去了。

次日，正如斐祈佑所说的那般，天刚微微亮起，他摸了摸颜初雪的额头，依旧烫手，但温度像是退了不少。当即，他收拾了一番抱起颜初雪往里正家走去。

刚出门遇见了拎着个小篮子的赵氏。赵氏昨晚与张大山商量了半宿，最后一致认定将钱拿给斐祈佑，至于本家那里，只能见一步走一步了。

说起来，里正还是斐祈佑的堂爷爷，大名斐石，今年58了，身子还很是硬朗。只是在斐祈佑的记忆中，他很少与堂爷爷家走动，每每见到堂爷爷时，斐石总板着脸一脸复杂地望着他，那神情总吓得他走不动路。

后来，颜初雪长大了，他曾领着丫丫与堂爷爷家的堂哥玩耍，丫丫因为不小心碰倒了堂爷爷养的一盆花儿，堂爷爷顿时大怒，狠狠地将颜初雪骂了一顿，那神情，那语气，纵然斐祈佑再也明白自己的堂爷爷怕是不喜欢丫丫。

他将这个想法忐忑地告诉娘亲颜氏时，颜氏深深叹息了一声，摸着他的头用无奈的语气跟他说，以后去找堂哥玩时，莫要带上丫丫。

如此一来，斐祈佑也就淡了与堂爷爷家的来往。

“佑哥儿？这么早？”斐光宗提着个桶刚走去门，瞧见斐祈佑背着人急匆匆而来，当即疑惑地问道。

“光宗叔，我来找堂爷爷借点银子。”斐祈佑咬唇说道。

斐光宗是斐石与妻子柳氏唯一的孩子，长得身高体壮，大众脸，浓眉大眼，板起脸时像极了斐石。多年前他娶了娘亲本家的亲戚小柳氏，生了两个儿子，12岁的斐博文，10岁的斐博武。

说到借钱，斐光宗的目光自颜初雪身上扫过，顿时明白了过来，指了指堂屋说道：“爹起身了，在堂屋呢，叔去赶牛车，一会送你们去县里。”

斐祈佑闻言连连道谢。走进小院时，柳奶奶正在院子里晒着菜干，斐祈佑与柳氏打了声招呼，将来意又说了一回。柳氏并未因为得知他来借钱，而对他脸色不好，反倒怜惜得摸了摸颜初雪的额头，却在此时，堂屋忽然传来一声重哼，门上的帘子也重重地放下。

唰的一下，斐祈佑的脸上血色全无。堂爷爷此举，是不想见他？拒绝他么？

可，他除了能来这里，别无他法了。大伯娘不催他还钱便好，哪里还会借钱给他？至于叔叔斐三郎如今在镇上上工，他也找不到人。还有个嫁到附近村里的姑姑斐小莲，她家里怕是比他还要穷吧。

柳氏安抚地拍拍斐祈佑的手，啐骂着掀帘子走了进去，“死老头，放什么帘子，你也不怕热的慌。”

“热什么热，这都秋日了！再热也比心堵好！”

斐祈佑脸上又是一白，他将颜初雪给随着而来的赵氏抱着之后，扑通一声，就地跪在了堂屋门前，那双腿磕到地上的声响不仅让众人听着一紧，便是赵氏抱着的颜初雪也迷迷糊糊有了意识。

“堂爷爷，求求您，救救丫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