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天抹着额头不知何时冒出的冷汗暗衬,是可忍孰不可忍,一只小破鸟出言挑衅岂非欺人太甚,无论如何也得壮胆前去计较理论一番。思罢迅速抡起枪棒奔到当前,骂道:“破鸟,竟敢轻视我。大爷一棒将你打杀当前烤了裹腹岂不快活。”
布谷鸟闪烁着眼珠说道:“好呀,来嘛,烤我,笨蛋。”
许天举棍难下,这布谷鸟通晓人语,绝非等闲之物,将它打杀还不知会惹出什么灾祸,况且夜间坟场之地杀生损阳寿,确是划不来的买卖:“哼,不跟你破鸟一般见识,趁早回窝做你的春秋大梦去,深更半夜,竟还出来捉弄戏耍过路人!”
许天悻悻而言,正欲拨回正路前行,布谷鸟却张开双翼拦住去路,欢快的半唱半言:“大人,慢走!慢走!厮间一口棺材即是小人屋宇,如今棺板被揭,可怜我一只布谷鸟无处安身。要不大人您带我寻个遮风避雨之所,小人我给你好处,多多的好处,买酒钱,以当报酬如何?”
“哈哈,原以为你住树杈之上或是草丛之间,想不到竟跟死尸挤一处......”许天全已酒醒,倒也未惧分毫,只是觉得事出奇异,便追问道:“你既能言百兽千禽所不能言,造化之大,已然成精,如何还被人揭了穹顶。你如此小身板,又能与我什么好处?”
布谷鸟并不惧怕生人,凑近些轻快的说道:“来人燃香三炷,小人闻闻香薰味儿即睡过了时辰,醒来便已无家可归。”
许天心中暗说:“燃香敬鬼奉神,难道鸟儿竟也好这口?”随即大笑,指着布谷鸟说:“有事你尽管道来,旦能办到我许天绝不推辞,若是能帮上你这只鸟儿,就算我许天行善积德了。”
布谷鸟闻言高兴得扑扇起双翼又唱又跳,过得片刻才道出实情:“代小人抓几条小地龙来吃如何。小人未尝地龙肉味数日,实在难当,如此下去怕是不能再言人语。”
原以为这只能说人话的布谷鸟,要求必定难以办到,却不想只是惦记些蚯蚓解馋,实属意外,许天吃惊之余便答应道:“疏土腐泥下的地龙绝非难事,轻而易举即可捉它一缸,你布谷鸟也吃得地龙?”
“如何吃不得,以前小人屋宇前后地下有许多地龙藏身,每日定能捉来几条解馋,但今日吃了便绝了口粮。”
叙到欢处,许天盘膝坐在地上,清清嗓子说道:“你既是天地所生奇鸟一只,可打不得诳语!”
布谷鸟小脑袋一耷歪在半边,张开硬喙吐出声来:“说吧!我看大人是条好汉,小人言语必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许天本来每日借酒浇愁,多日不曾与人言语,苦闷不已,当下遇到这只世出奇物,一下便有了许多话头,打开话匣子说道:“今日你我在此相逢,也算天地造化,但鸟兄与天下飞禽走兽不同,绝非寻常之物可比。是人,还是鬼?如何识得说人话?”
布谷鸟咕咕叫了数声翩翩起舞,然后跟个人似的,收起双翼,一屁股坐于坟头之上,两只爪子伸将出来这才说话:“没看出来小人是鸟儿吗,非人,亦非鬼,布谷鸟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