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我左脚的这支怪手,通体长满如碳色般的黑毛,骨指十分修长,拧住我的脚脖子尚且绰绰有余,可能还要多长出来一圈,恐怕把我的整颗脑袋抓牢也不是什么难事。
如此巨大的类人形手掌,我平生从未见过,不知道是何生物,好在其抓力不是十分强劲,稍微一挣扎,便缓缓的松脱,随即传来嘤嘤的阴笑声。
我见形势危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从背后托出双管猎枪,往棺椁底部胡乱开枪射击。安洁和安娜贝拉把我从棺口边缘倒拽了出去,葫芦和不语一同以枪火打掩护,一来二去我才勉强逃脱掉那厮的魔爪。
看来藏在棺椁夹层中的怪物也是血肉之躯,挨了疼便噌地把怪手给缩了回去。此时底下那具拜月教主遗体燃起绿火,尸身却未像被烈火焚烧那般发生变化,他的面部轮廓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似乎正在进行面目的转换。
说来奇怪,这些怪异的绿色火苗并不往棺椁外边扩散,一旦扑到了棺口,好像就会被什么古怪的东西给倒吸回去,始终缭绕在拜月教主尸身的周围,不散亦不灭。
由于棺椁中笼罩著绿莹莹的熊熊火苗,我们很快就看不清棺椁底下究竟有什么东西,只能朦地看到拜月教主的容颜在异火的掩护下,不断的变换著嘴脸,分不清他是在哭还是在笑,简直阴鸷无比。
经过这一变故,通古繇饬再也难以恢复平静,再次剧烈的颤抖起来,把在上面立身的我们颠簸得双腿都直发麻,屡屡险些从古棺上掉下去,众人惊叫连连,乱成一团。
葫芦和不语守在九口打开的棺椁边缘,他两人分工合作,每隔三十几秒钟,便分别往棺椁底下射击一枪,以期压制那第十个异变的拜月教主出来伤人。
但是猛烈的枪火亦未能遏制住这个凶险的形势,古棺依旧颤抖如震动机,想是那厮仍在底下拼命的乱撞,不出多长的时间,如桎梏牢狱般的壁垒即会被它撞破。
安洁和安娜贝拉在古棺上来回的走动,期盼寻到可以脱身的路径,但困在这不足二十平米的连体古棺之上,压根就没有逃脱的可能。到最后,安洁对众人大声叫道:“看来要彻底解除危机,除非第十个拜月教主出来不可了,险中求存,置之死地而后生。”
安娜贝拉说道:“葫芦、蚊子,小心别打到拜月教主,快填装弹药,准备应对。”
地面上的数道裂纹,亦是白气复现,白气飘飘渺渺的顺地面蔓延,整座极殇遗宫很快便如同幽云雾海弥漫的冥府鬼境一般,观之叫人心下骇然。
在白气形成遮地雾气的刹那,只见在白雾中时不时就闪出形如闪电的幽绿火苗,像是铅云中怪雷正悄无声息的进行似的。众人见此异象,险些以为极殇遗宫大概是由于邪祟聚集太多,即将被不明天雷地火击打。
此时此刻,不仅通古繇饬古棺上不安全,底下也实非立足之地,头顶上悬飘的空皮干尸一同作祟,他们体腔内的异火通明如火,哧哧的冒出青色火苗,燃烧的噼啪声瞬间响彻整座极殇遗宫。
众人前后左右全被燃火的干尸包围,逃生之路彻底被阻断,即便现在能顺著搭接在古棺上的石柱爬到对面的裂缝出口处,但是石柱彼端尽头正有三具干尸守卫,这样过去的话无疑是自投罗网,死路一条。
多重危险集中爆发,重中之重是以防古棺底层夹缝里的那第十个拜月教主出来时伤到人。不过为今之计,也只能停留在古棺上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且看老天是否开眼了。我急得一筹莫展,先把点点拽到身边:“小将军,你可算给老哥闯了大祸了。”
点点不觉得惊悚,反倒觉得挺好玩,咯咯的笑个不停,就差没拍小手鼓掌喝彩了,她欢快的说:“我才嘎嘛错错的没闯祸呢,不过么,我不这么玩,咋知道哥哥地官之名是否浪得虚名。这个真是太好玩了,我在瘞魔神殿也见到过,等下下那些藏在石头缝里的小虫子,就会出来吃死人的鬼魂了,这些很多很多的鬼魂可凶了……”
那老先生听点点说此地有许多厉鬼,双目疾速扫视四周,但他“神觉”早就灭失,无法察觉到邪祟的藏匿之处,只好对众人说:“可惜老朽受业之身亡失,不知道那阴魂不散的邪灵之物在与何方,总之很快就冲我们而来了,切莫大意。”
通古繇饬古棺上面震动虽剧,但幅度并不大,不过足以震得人说话声都颤抖,断断续续的极不连贯,好半天我才听懂点点所说的话,这小家伙八成在瘞魔神殿之中早已见识过这类可怕的机关。
我暗自心虚,点点也太看得起她老哥我了吧,这危急关头还如何用这种方式来测试我的本事,是要看我的笑话不成。于是急忙问她:“小将军,什么虫子能吃人魂魄。”
点点却说:“哥哥,点点也不是很清楚的呀,就是好像在啥地方见过,月莹神女姑姑没告诉哥哥的吗。”
听点点说到尚子,我顺势联想到瘗字文,剩余的二十九字瘗字文全集中在骷嶻米尔之内,但瘗字文乃通天鬼经,天底下也只有天赋异禀的尚子一人可以翻译,我哪能知晓这些所谓吃人鬼魂的虫子为何物。
点点十有八九亦并未亲眼见过如此神鬼莫测的场景,或许是潜藏在她脑海中的某个画面被激发,使她有所臆想罢了。骷嶻米尔真是越来越神秘莫测了,离点点怪病的根源也越来越近了。
这时,忽然听到呼呼的阴风呼啸声传来,安洁跃身跳到我旁边,指著被石球撞破的那道巨大的裂缝说道:“天助我也,骷嶻米尔气流爆发再次形成,大家快趴下。”
就在众人全趴低身子的刹那,只见一股腐潮的阴风刮进极殇遗宫之内,瞬间将地面上缭绕的白雾一扫而空。这些白雾显然是没有来得及跟空气完全反应,在没有燃烧起来的时候便被突然吹袭而来的腐潮阴风给浇熄,白雾落定之后把地面都浸得湿哒哒一片。
燃起青色异火,悬飘在我们头顶的干尸有一大半被潮湿的空气扑灭,有一茬每一茬的只从半空中掉落下来,噗噗的掉落声此起彼伏。
这些异火熄灭的干尸显然已难构成威胁,我和葫芦、不语三人试探性的打下来几具,也并未发生什么危险的事端。此际我忽然想到,既然椁板上镂刻的是“灵魂喂养”的邪画,这些从天而降的干尸掉入棺椁之中,指不会有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发生,于是我大声冲众人喊道:“千万别让干尸掉入棺椁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