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娇若有所思的吃了一筷子酸笋。
第二日,果然是在城隍庙里审。
顾娇很好奇,也一起去观看这场大傩。
城隍庙正殿不许外人进入,观看之人都得在正殿之外,尽管隔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头,顾娇还是一眼看到,跪在正殿中央,背负着一个纸人的阳寒林,正是那日的少年。
他脸上被抹着灰黑,穿着一件黑色的袍子,那袍子又脏又破,有些地方几乎烂成布条拖在地上。
脖子上锁着铁链,正低头跪在那里,听上头的“城隍爷”历数他的种种罪状。
“不是说铁链锁的是纸人嘛……”
胡好好也看到了,略有些不平的样子。
但这狐狸早已不是当年冲动易怒的性格,她知道那位穷苦的少年说不定就等着这三日扮寒林的钱救命呢,虽然看着可怜,但也只是嘴巴里嘟囔一句罢了。
顾娇看了几眼这场“审寒林”的傩戏,就凝神往城隍庙里头看去。
她的金眸中光华流转,不多时,神台之上垂目端坐的的塑像,突然抬起眼皮,脸上显出惊讶表情,木呆呆的泥塑,瞬间泛出一阵神光。
他从台上站起,往顾娇这里而来。
旁人全神贯注的盯着面前的傩戏,全然不见真正的城隍老爷快步走过那位正在审寒林的“城隍爷”时,目不斜视,仿佛根本没有看到这一场大祭一般。
“见过顾娘子!边陲之地,竟得娘子到访,实在让人荣幸。”
城隍拱手行礼,态度很是恭敬。
顾娇也回了一礼,“我来看看这场傩戏。”
城隍爷回头看了一眼,眼中露出稍许怜悯色彩。
顾娇很敏锐,她也往正殿看了一眼,问道:“可是那孩子会出事?”
“顾娘子有所不知,这回选出来的寒林,与以往不同。”城隍爷斟酌一下用词,道:“明日那个孩子,就得被烧死了。”
“什么?!不是说烧那个纸人?就是那个背在他背上的!”
顾娇还没说什么,胡好好先叫了起来。
“往年的确是如此,但今年谢家操办了这场大傩,是要拿活人献祭的,所以阴阳寒林,都得被烧了。”
顾娇眉头一皱,“谢家用活人献祭给鬼王,想干什么?”
“这小神就不清楚了……”
那城隍爷有些惶恐,他抬头看了顾娇一眼,见她目光冰冷,心中不由一凛。
这位娘子,可是个杀神,惹不得的。
“娘子有所不知,小神也并不是雾州的城隍,而是临近县的,雾州的城隍,早就被谢家弄没了。”
“弄没了?”
这让顾娇也吃了一惊,“谢家如此厉害不成?”
“唉……十多年前,也是谢家操办捉寒林大傩,用活人做生祭,当时雾州城隍现身,打断了祭祀,救了那个生祭一命,谢家大怒,竟将城隍庙烧了,连当年的城隍爷塑像,都从神台上拖下来,砸得粉碎。”
“谢家竟如此行事,难道不怕天庭震怒,降下灾祸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