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嘛!”
姜飞阳点头说:“小中医也没什么钱赚,既然是朋友介绍,我给你打个九折,你回去先试试药效,要是觉得我这还行,就帮忙宣传宣传。”
“哎呀老弟!你可太讲究啦!”胖子霍然站起,激动握住姜飞阳的手,“你放心,只要你这方子好使,宣传的事儿——”他啪啪拍了两下自己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包在大哥身上!”
“那先谢谢大哥了。”姜飞阳陪笑说着,不忘在计算器上按了几下,然后把计算器推到胖子面前,“大哥,你看,一共五千,然后给你打个九折,就收你四千五。”
“小钱小钱!几千块都是小钱!”
胖子扫码付款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犹豫。
钱一到账,姜飞阳也心满意足,觉得刚才那半个小时到底是没白折腾他。
把人送走后,姜飞阳回到诊所,忍不住看了一眼刚才被胖子抹上鼻涕的锦旗。
锦旗上绣着“医者仁心”四个金字。
虽然墙上挂有一百六十二面锦旗,但只有这面旗才是他最看中的。因为这面旗不是别人去找广告店订做的,而是一针一线手绣出来的。
他用纸巾沾了水,小心翼翼地把鼻涕擦掉,然后又用棉签沾了酒精,在同样的地方擦了又擦,直到再也看不到一点污渍。
这时天也渐渐黑了。
虽然今天没有几个患者上门,但赚到的诊金已足够让人踏实。
简单盘点了一下柜子里的药材,便把门关了,骑上小电驴,准备去药材市场补点货。没想到半路上,又碰到了今天的第三位患者……
那是一位衣着朴素的农村大姐,怀里抱着个三岁大的小女孩,因为交不起医疗费,没有得到医院收治。她抱着孩子一路走一路流泪,路灯映在脸上,神情间满是悲伤和绝望。
她没有哭出声。
没有哭出声是她最后的坚强。
姜飞阳在经过人民医院的时候碰上了她。
她从医院出来时就一直在哭。
好奇之下,姜飞阳放慢车速,悄悄跟了她一段路,从她身上没看出什么毛病,倒是她怀里的小孩,像是患上了罕见的再生障碍性贫血,但一时间又有点拿捏不准,毕竟一直离着好几米远。
医者仁心,又见不得女人哭,姜飞阳便上前向农村大姐了解了一下情况。经过证实,他果然没有看走眼,那三岁小女孩确实是患上了再生障碍性贫血。这种罕见病需要常年输血,非常烧钱,光一年的治疗费就要大几十万。
一般的城市家庭都负担不起,更别说一个没什么收入的农村家庭了。
“孩子他爸呢?没跟你们一起么?”姜飞阳关心地问道。
正是这份关心,彻底融化了她最后的坚强。
她身子一软,瘫坐在路缘石上嚎啕大哭。
姜飞阳柔声安慰道:“没事的,有什么难处慢慢说,也许我能帮得上忙,我也是医生。”
农村大姐哭着说:“孩子她爸,两年前就不在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孩子去年又查出这样的怪病……让我们母女俩怎么活啊……”
姜飞阳叹了一口气,沉默良久,才终于开口说:“大姐,要不你跟我走吧,先到我诊所去看看,你这样坐在路边也不是办法。”
农村大姐面如死灰,连目光也失去了神采,几根凌乱的头发紧贴在脸颊的泪痕上。
她摇一摇头,用一种细弱蚊蝇的声音喃喃说道:“钱花光了……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了……”
即使姜飞阳见过再多的生死离别,看到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时,也不由地心如刀绞。
他继续安慰道:“没事的大姐,我不收你钱,虽然孩子的病我也没有把握治好,但暂时稳定一下病情还是没有问题的。”
又经过一番苦苦劝慰,农村大姐才渐渐调整好情绪,最终坐上了他的电动车。
回到中医诊所,姜飞阳便替小女孩把脉,摸清病情的深浅情况,然后到柜台里抓药。小诊所麻雀虽小,但煎药的东西一应俱全。
现场抓药现场熬,不多时,药罐里飘出热气,散发药香,药汤也在翻滚间咕噜作响。
农村大姐自打进了诊所,一直表现得格外拘谨,坐在凳子上不敢乱动,这时在浓浓药香的诱惑下,肚子开始不听使唤地咕咕叫了,这份尴尬也让她变得更加拘谨。
姜飞阳担心她久坐不动会觉得难受,又担心她饿着,便借口说道:“大姐,能帮我看着药吗?我出去打个电话。”
农村大姐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行吗?”
“没事的,这火候已经差不多了,再熬一下就好了。”姜飞阳把要注意的事项简单交代了一番,便独自出门去了。
诊所开在一条老巷子里,一到夜里就特别热闹,各色小吃应有尽有,他去经常光顾的店铺买了一些吃的,没多耽误又立马回到诊所。他叫农村大姐先吃东西,自己又接回熬药的工作。
大姐感动得又要落泪,完全想不到自己竟能遇上这样的好人,一时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姜飞阳只是微微一笑,说道:“等你日子好了,给我送一面小锦旗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