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会在意,苏府当家主母林氏此时躺在床榻上,生命垂危,命悬一线。
苏蔓蔓站在不远处的假山后,望着他,嗤之以鼻。
苏廷贵,渣男一个。
他恐怕早已忘记,自己此时一身荣光加身,到底是沾了谁的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三人耐心将要耗尽时,一辆青帐马车停靠在大门口,车帘掀开,先后下来两位公子哥。
一人容貌绝色,神色清冷,一袭滚金边的暗纹黑袍,衬托出肃然的生人勿近气息,让人望而生畏。
一人着一身雪纺纱的白袍,玉冠白面,一双凤眼上挑,手持玉柄扇子,似笑非笑,让人如沐春风。
两人一下马车,立刻吸引了府门口众人的目光。
苏廷贵怔愣一下,脚底生风般快走几步,拱手冲着黑衣少年拜一拜,“臣参见祈王殿下。”
旁人见状,纷纷跪下行礼。
夜墨抬头,一双黑眸落在大门上的额匾上,“起身吧!”
他语气淡淡,神色不喜不悲。
苏廷贵偷偷瞄一眼,心中忐忑万千。
这位常年征战边关的殿下,月初方回京师,一直深居简出,与朝中众官员不甚交集,今日怎会来他府上。
“苏大人!”白衣公子手摇玉柄扇子,呵呵笑道:“我与殿下预去城外军营,路见苏府张灯结彩,迎来送往,一打听,原来是老夫人寿辰。这……”
邬孝文使一个眼色,侍卫追风递上一个礼盒,“我们送来贺礼,也想讨一杯寿酒喝。”
祈王殿下给臣子的母亲贺寿,这是何等荣耀的事情啊。
苏廷贵一听,一点不敢怠慢,“殿下与邬公子能来,苏府蓬荜生辉,臣自然欢喜不已。”
“殿下,快,里面请!”苏廷贵化身为哈巴狗,呲着牙笑,眼周的皱纹挤在一起,十分的滑稽。
三人一前一后,进了大门,拐上长廊,往这边而来。
苏蔓蔓莲步微移,从假山后出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爹。”她不情愿地唤一声,目光一瞥,与一双眸子对视上了。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啊!
分明是不大的年岁,为何这双眼眸中,似有千军万马奔驰过,血雨腥风飘荡过,眼神复杂,锐利如刀。
那样眸光的注视下,她连呼吸都变得谨慎起来。
苏廷贵瞅了她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蔓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个时辰前,女儿在大门口被小厮拦住,说府中今日招待贵客,让我由偏门进,所以父亲不曾见到。”
“这……”
几年未归,重逢第一面,她便在旁人的面前给自己难堪,真是晦气。
苏廷贵面色一僵,勉强勾唇,打着哈哈道:“府门口马车太多,我们身为主家,自然需要谦让,快,先来拜见……”
苏廷贵闪身,想要向她介绍身边人。
“爹可知,我娘躺在榻上昏睡三日,滴水未进,生命垂危!”
她面沉如水,冷冷质问。
晨起的光,斜照在眼前少女的身上,青绿色的束腰长裙勾勒出她苗条的曲线,那双黑濯石般的眸子,沉稳淡定,不亢不卑。
她朗声提议道:“回春堂的大夫屡治不愈,不如换一家药堂大夫试一试。”
换回春堂大夫?
这是说的什么话?
苏廷贵偷眼瞅一下邬孝文,果不其然,对方收敛笑意,僵了脸。
苏廷贵一边使眼色,一边呵斥道:“胡说什么!你娘身患旧疾,多亏回春堂大夫神医妙手,才坚持到现在。”
“莫要胡闹,稍后我请了回春堂大夫,亲自去翠香院看她。”
此时的他,只想速速将苏曼曼打发了。
“我怎是胡说!”
苏蔓蔓不惧威压,“女儿的病在江阳被赤脚大夫看好了,娘的病由回春堂大夫看着,状态却一天不如一天,现如今昏睡不醒,回春堂大夫医术不精,我们何必执着,为何不换一家?”
将回春堂的大夫贬得不如乡下赤脚大夫。
一听此言,苏廷贵要发火,邬孝文先一步急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