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咸朝,西部边陲小镇。
张磷走在街市上,瘦小身躯在宽大道服下极不协调。
肚子又叫了两声,他勒紧裤腰带,木然跟在一个矮胖老道士身后。
这老道自称薛半仙,是他的师傅,却从未传授技艺,每日打骂,只当是长工奴仆一般。
薛半仙见张磷走的慢了,豆眼圆睁,扬起手中拂尘,重重打下。
“今日去王员外家做法事,你这夯货还不快走,还想挨饿不成?”
张磷闻言加快脚步,他已经饿怕了,好久都没吃顿饱饭。
三个月前,他还是个美院学画的学生,毕业吃散伙饭的时候饮酒过度,醉死过去。
再醒来穿越到了小道士身上,跟着个不学无术的老道士四处招摇撞骗。
他们在这个小镇待了十几日,干粮早已吃光。
这镇子太穷,在此盘桓十几日,竟是一个铜板都没挣到。
本想换个地方碰碰运气,偏巧镇子东头王员外却差人来请,说是宅中闹鬼。
薛半仙帮人算卦画符尚可,反正灵与不灵,解释权在自己,若真要驱鬼辟邪,他可没那本事。
眼下也是别无他法,只好硬着头皮接下王员外的差事,碰碰运气,但愿只是主人家心里作祟,画几张符给忽悠过去,能骗两个钱就好。
天近晌午,二人来到王员外家。
门庭广大,上有数行门钉,门口还立着两尊古朴石狮子。
薛半仙心中一乐,转头对张磷说道。
“这王员外家如此显阔,一定要好生伺候,必能多领几个赏钱。”
张磷点点头,心中却是清楚,再多赏钱自己也不会分到一个子,能多吃几个烧饼就算是他薛半仙大发善心了。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走出来,冲二人招呼。
“可是薛半仙来啦,快请进,我家老爷正在前厅恭候。”
师徒随着管家步入前厅。
“老爷,薛半仙到了。”
管家朝内禀报。
王员外登时起身相迎,挺着圆滚的肚子,笑道:“半仙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王员外客气了,承蒙看得起贫道,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
王员外皱起眉头,“家中近日来不甚太平,每夜子时,西厢房总会听到凄厉哭声……”
“西厢房可有人居住?”
“无人居住,只是堆放些杂物。”
薛半仙轻抚短须,豆眼微闭,掐指捻诀,口中喃喃有词。
半晌,倏的睁开眼睛。
“贫道掐指算来,想是府上惹了不干净的东西,待贫道今夜开坛做法,替你去邪除祟,收了那厮便可。”
王员外大喜,忙命人置备酒席待客。
席间宾主尽欢,王员外略陪了几杯酒,见他师徒皆面有饥色,便起身告退,只留下二人尽情吃喝。
刚才主人家在,他俩还有些放不开手脚,王员外前脚刚走,张磷即刻往嘴里塞满食物,无论荤素,抓起就吃。
“嗝……嗝……师父,这趟差事只怕凶多吉少。”
薛半仙瞥了他一眼,自顾撕下鸡腿塞进嘴里,“你小样儿懂个屁!”
张磷手嘴不停,喉咙继续嘟囔,“我看那王员外印堂发黑,双目浑浊,面庞浮肿,定是中邪,想来那脏东西道行也不浅。”
薛半仙愣了片刻,这徒弟是他林子里捡来的,自幼天慧非常,常能预知吉凶。
可好不容易有生意上门,又怎能舍弃?
那王员外可是承诺事成之后给一百两谢银,足够他师徒一年吃喝不愁,余钱还能逛几趟青楼。
他斜着豆眼上下打量张磷,猛地抓起酒壶一饮而尽,重重砸在桌上。
“鬼怪不可怕,穷才可怕,这一百两银子道爷我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