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十一章 似人(1 / 2)人在三体,是石器时代灵能小子首页

宽恕的时刻早已过去,

仁慈受尽轻蔑和挑衅,

为了最终倾吐出愤怒,

摒弃因高傲而冷酷的灵魂。

那愤怒永不会宽宥,

也决不生一丝怜悯,

将嘲笑受害者疯狂的哀求,

因他的悲哀而欢欣。

那受诅咒的人

将永远不会见到

造物主的微笑:

怜悯占上风只有瞬间,

复仇才是永恒的基调。

——艾米莉·勃朗特

公元33年,0k-033,033.M1。

尸体苏醒,死者复生,那是最原初的恐惧。从智人拥有自己的种族开始,它们就在恐惧染病的同类、腐坏的尸体和尼安德特人。这些和他们长相类似的东西,在它们的感官中形成可怖的刺激。它们似人非人,披着一层人皮样的伪装,像狼混在羊群里一样潜伏在人群里,带来危险的诅咒。

墓穴里,一具早已停止呼吸的尸体,其肺部又轻轻地鼓动起来,口鼻之间又有了气息流动。它的命只卖了三十个银币的钱,在当时的市场上,那是一个奴隶的卖身钱。

这是一具神圣的尸体。一具萎缩得快只剩枯骨的东西,然而还能保持其洗脑般的神圣光环,因此也更显可怖。它浑身上下的血管里已经不剩下一滴血了,循环系统绝对地停止了运作,从各种角度看都是死透了。那些为身体提供营养和氧气的导管,如同旱灾里中的植物根须般干涸,再也榨不出一滴水来。

可是,它还在动。

它之前是死得不能再死了,但它仍然活了过来,以一种奇异的力量,如黑魔法或者巫术。这具人类的空壳之下,不复存在任何生命,只是填满了亚空间的威能。罗马士兵曾以顶格的谨慎对待它,以麻布覆盖住它的全身上下,避免在搬运中被它的魅力俘获,成功将它运至这个石墓里,最后以沉重万钧的巨石加以封锁。没用,这些措施最后失败了,严重失败。它又归来了,像每一次一样。

像往后在文艺作品里被描摹过千万次的恐怖景象,像在木乃伊里沉睡千年然而未腐的干尸被唤醒,从它无垠的死人王宫中醒来;亦或是午夜凶铃里长发掩面的怨灵,哭泣着以血迹斑斑的肢体从井里爬出来。

它几乎是在哭泣和尖啸,那是从黄泉彼岸传来的低语,从冥府地狱传来的幽幽泣诉。为何哭泣得如此凄惨,如此嘶哑,如此不似人声呢?原来,一根靛蓝色的钉子从咽喉往上穿,彻底破坏了它的声带,同时也贯通了它的大脑,从控制基本生物反应的脑干,到中间的胼胝体和端脑,到大脑皮层的后半部分,一直顶到颅骨最内里。蓝钉子收走了它的智慧。

它在活着时兴许还是善良的,未曾带领它的千军万马奔赴危险,而是只身前往自己最后的战场,徒手杀死了背叛自己的门徒。然而,无论生前再怎么善良,人一死,就变成了另一种东西。它被埋入坟冢后不甘愿独自死去,立下三天之后归来人世的誓言,字字沥血。

它是为了复仇而复活的,将为生者带来危险的诅咒。

它几乎失去了全部的灵能,钉在它躯体上的四根钉子还在发挥作用,所以,它的躯体现在像任何正常生物一样,需要氧气。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很快能供它呼吸的氧气被耗光了,它开始一遍遍地窒息和死去,同时一遍遍地活过来和挣扎。

很快,在集结全身的肌肉进行挣扎后,它的努力让心脏处的血红钉子松动了。这是一层封印,钉子的松动减少了它对氧气的依赖。它爬了起来,翻了身,以俯卧的姿态前行着,用自己的手去挖掘面前的泥土,把它们从身前移动到身后。双侧手心的钉子传来刺痛,也用它们自身的存在提醒着它。绿的让它动作迟滞,好似患上热病;紫的让它感官过载,无法正常运转。

它只好花费力气,先去解决死时身上残留的麻烦。他依次把左手和右手的钉子拔下来,而后从心脏中取出红钉,再用手撕开自己已然愈合的咽喉,抠出那根贯穿了大脑的蓝色钉子。那可能很痛,但它是具尸体,在活着的时候痛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