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简凑近了,细看孟鸿风脸上的伤,道:“这伤极深,想来军医定然是下了一番功夫,才将疤痕弄得这样浅。”
孟鸿风抬眼看她微红的脸颊,淡淡道:“深可见骨。”
军中细作本想害他性命,被他侥幸躲过直指咽喉的刀锋,脸上却没能避过。
他的随行军医,是沈娉婷高价聘请的名医,穷尽毕生医术治好他的刀伤和毒伤,可多少名贵药材加下去,也不能让他的脸一如往日。
孟婉兮心中五味杂陈,轻声道:“素简姑娘,这样的陈年旧伤,有办法彻底淡化吗?”
素简点头,退回座位后,方斟酌地道:“能,但是将军脸上的伤得重新一点点挑开,再度用药愈合。新伤愈合的过程中,只要照顾妥当,用药合宜,我能确保将军脸上不留一点痕迹。”
孟屏君眉头微皱,道:“眼下大哥出征在即,却不知何时才能有时间处理这道伤疤。”
素简道:“小伤而已,带个面罩遮挡尘土便成,只要将军信得过民女女。”
孟鸿风意味不明,道:“你是屏儿身边的人,本将军对你知之甚少。既然不知你的底细,谈何信得过?”
素简不假思索,回道:“民女愿意在自己脸上划道伤,陪将军一同用药,静待伤口痊愈。”
孟鸿风问:“你肯?”
素简面不改色,回道:“将军不信?”
孟鸿风挑眉,其意不言自明。
素简当即取下头上的发钗,毫不犹豫地将尖端朝自己脸上划去——
孟婉兮惊呼:“别——”
乌木:“师姐——”
孟鸿风在乌木动手之前先出手,将发钗从她手中打掉,终于笑道:“是个有决断的女子。本将军信,现在便动手吧。”
孟婉兮劝道:“大哥,不等些时日吗?现在可没时间给你养伤。”
孟鸿风心中早有计较,道:“无妨,请素大夫动手吧。”
素简转身去拿随身的药箱,挑了 一把刃口极短的平刃小刀,一把银制的镊子,两瓶用于镇痛的药水和消毒的烧酒,才轻声道:“将军,下刀时会有些疼,请忍耐片刻。”
孟鸿风微微点头,目光灼灼地看向给她擦拭脸颊的素简,问道:“你们医家在下刀之前,不给病患用麻沸散之类的麻药吗?”
素简脸当即红了,当即去翻药箱,口中道:“不好意思,方才有些紧张,给忘了。”
乌木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很怕孟鸿风怪罪,那男人一看就不好惹。
孟屏君似笑非笑,在旁插话道:“若是药中有曼陀罗花及草乌,大哥,不妨忍忍吧。”
素简取出药包,轻轻点头道:“是由曼陀罗花,但用量极少不足五钱,将军尽可放心服用。”
“不必了,直接动手吧。”说罢,孟鸿风轻轻闭上了眼睛。
素简用烧酒清洗了刀口,才将瓶中药膏涂抹在孟鸿风的脸上,手法娴熟地沿着疤痕边缘,轻轻剥离旧日的伤疤。
四下无声里,孟鸿风眉头都不皱,只是脸上慢慢沁出的血迹,顺着刃口滴落到素简手中,证明新伤并不算细小。
殿中的血腥味不算浓,依然充斥在每个人的鼻尖,静默得针落可闻。
乌木万分敬佩地看着师姐,直到最后一点旧伤处理完毕,敷上涂了药膏的薄纱,才敢轻舒一口气,叹道:“师姐,你胆子可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