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张诊断报告是在婚事订下后的一个月内,后面两次就诊记录,时间不超过两个月。
鹿愉让人找到了那家心理咨询室,心理医生对患者印象很深,话不多,只一句:“她一直都在很努力的拯救自己,非常配合。”
鹿愉崩溃了。
倾倾瞒着他们,在反抗的过程中仍在积极的将自己的情绪拉回正轨,而他们从未发觉,甚至一度成为她失去活心的导火线。
她多么想活着,可还是没禁受住心理创伤和最亲的家人带给她的压力。
诊断报告下还压着一本日记。
翻开,只写了一页。
【很巧合,是一种难得的缘分,我很喜欢她,也很羡慕她,她的身边人满心满眼都是她,他们之间只有彼此,感情纯粹,没有掺杂其他。
只可惜,我们拥有同样的名字,却拥有完全不同的命运。
她说羡慕我有爸爸妈妈,有哥哥,有一个完整的家,而她只有姐姐,我没见过她的姐姐,但我能从她的话语中感受到她和她姐姐的感情极好。
我想,如果可以,成为她,哪怕没有爸爸妈妈和哥哥,我也是愿意的。】
日记中的【她】,鹿愉不知是谁,看完,只记住了最后一句话。
她的眼睛已经肿得看东西模糊,却还是认认真真的将东西叠好放回原位。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苏家上下弥漫着诡谲的气氛。
鹿愉是强势的,只是这份强势并不明显,被遮掩在了慈和的表象下,可打那日后,不论是表象还是实质,苏聂清和苏洐再也没从她身上感受过一丝强势。
她慈和温婉得不像样,明明看上去还是那个人,可她又好似不是那个人了。
一年后。
他们参加一个聚会时,突然收到信息说倾倾被劫走了。
顾不上其他,纷纷离开会场,朝医院奔去,倾倾不能再遭受任何伤害。
谁都不行。
好在,被人救下了。
她醒了。
等待了一年之久,她终于醒了。
那张脸长得很漂亮,与倾倾是不一样的面庞,可很奇怪,明明长得不一样,鹿愉却能从她身上得到与自己女儿一模一样的感受。
她紧紧抱住了这个在自己女儿身体苏醒的女孩子,同她说“我是妈妈”。
一家人商量好,从今天起,她就是苏家唯一的女儿,苏忆倾。
……
现场沉寂良久。
故事讲完了,有人张了口,却没发出声音。
迟书时盯着苏忆倾看了很久很久,久到心里麻木,久到眼睛发酸。
可他也清楚,苏忆倾死了,而苏忆倾活了。
她以身躯供她生,她附魂魄替她活。
苏家隐瞒了这个秘密一年之久,可也无法改变,他的未婚妻已经彻底留在了那片海。
“伯父伯母,我先走了。”他泄力般留下一句,孤寞的背影走进了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