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任盈盈轻轻一笑,忽然话锋一转,道:““刘公子,听非非提过,说令尊与她爷爷合谱过一首曲子,名唤《笑傲江湖曲》。此曲之名久闻于耳,盈盈冒昧,不知可否借我一观?””
刘芹一怔,随即从怀中取出那卷曲谱,递向任盈盈,爽朗答道:“既然任姑娘有兴趣,自然没有不可之理。不过,姑娘可会弹琴?”话刚出口,他便觉失言,转念想到方才在巷中听到的琴声,顿时自嘲一笑:“刚才巷中那一曲清音,多半便是姑娘所弹,我倒是多此一问了。”
任盈盈目光紧盯曲谱,指尖轻轻试探拨动琴弦,未曾开口答话。她的双手缓缓滑动,起初琴声悠缓,低沉如山间清泉初露,时而似叮咚流泉,时而如松涛微响。随着琴弦被拨动的速度加快,音韵逐渐攀升,琴声越发清亮高亢,竟如万马奔腾,气势磅礴,却依然不失从容优雅。每一声,每一调,皆履险如夷,游刃有余。
刘芹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任盈盈弹奏,耳中听得心潮澎湃。他听得分明,任盈盈所奏的,正是那晚曲洋所弹的《笑傲江湖曲》。然而,曲调虽同,意趣却大有不同。曲洋所奏,时而悲壮,时而激昂,直教人血脉贲张。而任盈盈的琴声,却多了一种平和与中正,似脱去江湖争斗的戾气,更显淡然高远,让人心生向往。
琴声渐入佳境,刘芹不觉技痒,忍不住从身后取出随身携带的碧玉箫。箫声极低极细地响起,初时如若细雨润物,悄然无声,却与琴音悄然交织。刘芹的箫声时而清越婉转,时而隐忍低沉,恰似吹箫人从远方缓缓而来,步履轻盈。音韵愈发清丽,每一声高低之间,仿佛都藏着深意。
随着箫声渐响,琴箫交汇,气韵渐浓。箫声低到极处,悠扬盘旋,宛如天籁。渐渐地,箫声开始变幻,如鸣泉飞溅,珠玉跳跃,清脆短促。琴音配合着箫声,如百花绽放,群鸟争鸣。忽而风雨骤至,细雨潇潇,琴箫交织间,仿佛一片春景渐入尾声,百鸟飞散,春残花落,最终化作无边静寂。
两人琴箫相和,余音袅袅,宛若天籁,曲非烟听得如痴如醉。而屋外的绿竹翁早已停下手中削竹的动作,竹刀垂在一旁。音乐却有一种魅力,让人忘记彼此的阵营立场。
一曲终了,琴声渐息,箫音消散,天地似乎重新归于宁静。刘芹和任盈盈相视一笑,目光交汇处,尽在不言中。
曲非烟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两人,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有羡慕,又有几分失落。
接下来的几日,刘芹都留在绿竹巷,与任盈盈切磋音律。曲非烟看着他们琴箫合奏,羡慕得不行,几次忍不住缠着刘芹,嚷道:“芹哥哥,我也要学吹箫!你教教我好不好?”
刘芹正摆弄手中的碧玉箫,闻言抬头,忍不住笑道:“非非,你学会弹琴,我们还能一起合奏;学吹箫做什么?”
曲非烟听了,却低下头,声音低低地说道:“我就是不愿跟姐姐学弹琴……我再怎么学,也没她弹得好。”
刘芹一愣,随后笑着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道:“傻丫头,你为什么非要跟别人比?没错,任姑娘的琴艺确实超绝,但她的优秀并不影响你的独特。她是她,你是你,她再好,也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