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外面一声怪叫,吓得我停下了动作。
“他娘的!还有生蛆的死鸡!”
“小燕你先别开门,一开门这堆垃圾就得进你房间,我先拿扫帚撮箕扫了去!”
“什么人这么缺德!居然往人家房门口堆这么高的垃圾!”
“烂良心的玩意儿!跟老子一个村子真是晦气!”
三舅一边咒骂,一边清扫。
是刚才那阵动静吗?
大概是谁家小孩又听了大人的话,所以来搞破坏吧!
正好我爸妈出去干活了,不然不会仍由垃圾堆着。
我无奈的想着,心更累了。
我真的一点都不喜欢这个村子,但是张阿婆说,若长久离开这里,失去了山神的庇佑。
不光我会死的很难看,我所有亲人,都会受牵连横死。
终于,三舅扫完了垃圾。
我打开门,见院门口堆着的小山包,还真是什么都有,尴尬道谢。
三舅安慰我,“别多想,这些乡下人素质就这样,没仇没怨就是见不得人家过得好!”
“前些日子,小林和陈家门口不也闹得挺难看,就为了那二尺地。”
“要不咋说咱们这山窝窝里的人不成器,都眼界太低!”
我没说话,只接过手机查看。
“三舅,平常页面浏览的小广告不要点,都是病毒链接,误触卡死了下滑就能退出,或者直接关机重启。”
“不过你手机内存不足了,我清理一下,堂屋里应该有烧好的水,你去喝点,等我一会儿就好。”
三舅点头径直去了堂屋,我顺手点开了手机管家,开始清理内存。
老一辈人只拿手机打电话、刷视频,其他一概不管。
所以积攒的垃圾很多,光是自动清理就是8G+。
令我诧异的是——清理拦截骚扰电话时,拦截记录全是一个号码。
同市区,间隔一周打一次。
简直比上班打卡还认真。
偷窥别人隐私是不道德的,但没准是诈骗分子呢?!
毕竟这年代,能这么执着关怀你生活的人,也就只有想往你兜里伸手的人了。
滑动记录到底。
最初的拦截记录,竟然是两年前……我十八岁生日当晚?
时间上的巧合,以及对方的执着,都让我很好奇。
且一个没开电话过滤的中年人,为什么单单拉黑了这个号码?
江川并不大,要真有事儿,两年挨个村子问人,对方也该找到隐安村这个小破地儿来了。
如果金钱纠纷,或者其他正常人际需求,直接求助警方寻人,那更快。
但昨晚还在打电话,这就意味着,要么对方是神经病。
要么……就是有更重要的事情。
我拧眉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敢直接问三舅。
寻思着对方打电话的时间都是晚上七点半,那等下一个七天的晚上,我让爸妈喊三舅一家过来吃顿便饭。
到时候借口帮忙清理手机,拿着电话拦截提示,旁敲侧击问问试试!
清理好手机后,三舅也歇够了。
我正在热饭菜,邀他一起吃,被拒绝了。
“地里还有活计呢,去晚了要被你三舅妈揪耳朵哩!”
三舅笑眯眯走出了院门,背影宽厚但沧桑,隐约还能看出来有些驼背。
不知怎么地,心底漾起别样情绪,我忍不住喊了一声,“三舅!”
三舅回头,我又愣住不知道要说什么。
“干啥哩?”
“没事哈哈……就想问你要不要再喝点茶水?”
三舅无奈笑笑,慈祥地看着我,“你这娃啊,三舅不喝了,改天再来,到时候给你带北山凹凹的鸡嗉子果,这几天正红哩。”
我笑嘻嘻地说,“好,谢谢三舅。”
看着他走出院门,消失在阴影里,我还站在院子里,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发愣。
这是第一次,有这么奇怪的感触,仿佛,有什么东西要消失了。
而这也是第一次,我的预感应验了。
那是我最后一次看见三舅活着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