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歇不耐烦地说:“你先回去吧,让我想想;要是有用到你的地方,我就去找你。”朱英等了三天,也没见春申君有啥动静,知道自己的话他没听进去,叹了口气说:“我不走,大祸就要来了!我还是学学鸱夷子皮吧。”于是也没告辞,就跑到东边的吴国,在五湖之间隐居起来了。有个老头还写了首诗:“漂亮妹子带着孩子进了王宫,这种偷国的奸计天理难容。老天让春申君有这想不到的祸,可惜朱英没当成郎中令。”
朱英走了十七天,考烈王就死了。李园早就和宫殿的侍卫商量好了:“一有啥动静,就赶紧告诉我。”这时候听到消息,马上进宫,吩咐先不发丧,偷偷让敢死队埋伏在棘门里面,等到天黑了,才让人慢慢去告诉黄歇。黄歇一听,吓了一跳,也没和宾客商量,就赶紧坐车去王宫。刚进棘门,两边的敢死队就冲出来,喊着:“奉王后的密旨,春申君谋反,该杀!”黄歇这才知道出事了,赶紧想回车,可手下的人都被杀散了,最后脑袋被砍下来,扔到城外,城门也关上了,这才发丧。
李园拥立太子扞即位,就是楚幽王,这时候才六岁。李园自己当了相国,独揽楚国大权,让李嫣当王太后,还下令把春申君的家族都杀光,没收了他的封地。唉,自从李园掌权,春申君的宾客都散了,公子们也都被疏远,不掌权了,少主年幼,太后守寡,国家的政事越来越乱,楚国从这以后就不行了。
话说两头,吕不韦因为五国攻打秦国的事儿,气得咬牙切齿,想报仇,说:“这事儿的主谋是赵将庞煖。”于是派蒙骜和张唐带着五万军队去攻打赵国,三天后,又让长安君成峤和樊於期带着五万军队当后援。有个宾客问吕不韦:“长安君还年轻,能当大将吗?”吕不韦笑着说:“这你就不懂了。”
蒙骜的前军出了函谷关,经过上党,直接去攻打庆都,在都山扎营,长安君的大军在屯留扎营,互相支援。
赵国派相国庞煖当大将,扈辄当副将,率领十万军队抵抗,还让庞煖可以随机应变。
庞煖说:“庆都的北边,尧山最高,登上尧山能看到都山,我们得先去占了。”于是派扈辄带两万军队先走,等他们到尧山的时候,已经有一万秦国军队在那儿驻扎了,扈辄冲上去把他们杀散,就在山头扎营。
蒙骜派张唐带两万军队去争夺尧山,庞煖的大军也到了,两边在山下摆开阵势,打了一场大仗。
扈辄在山头拿着红旗指挥,张唐往东,旗就往东指,张唐往西,旗就往西指,赵国的军队就朝着红旗指的地方围攻过去。庞煖下令:“谁要是抓住了张唐,就封给他一百里的地。”赵国的军队都拼命作战。
张唐使出了浑身解数,可就是冲不出重围,幸好蒙骜的军队到了,把他接应出来,一起回到都山大营。庆都的人知道救兵到了,防守得更厉害了,蒙骜他们打不下来,就派张唐去屯留,催后面的军队赶紧来。
长安君成峤这时候才十七岁,不太懂军事,就把樊於期找来商量。樊於期一直讨厌吕不韦纳妾偷国的事儿,让左右的人都退下,把这事详细地跟成峤说了一遍,说:“现在的秦王不是先王的亲生儿子,只有您才是正宗的继承人。文信侯吕不韦今天把兵权交给您,可不是好心,他是怕以后事情败露,您和秦王闹起来,所以表面上对您好,实际上是想把您支出去。吕不韦在宫里和王太后乱搞,啥都不顾了,他们夫妻父子都在一块,就怕您。要是蒙骜这次打仗没赢,他就会把这事儿算在您头上,轻的话把您的官职免了,重的话就杀了您。秦国就要变成吕氏的了,大家都知道会这样,您得想个办法啊。”
成峤听了,气得脸通红,按着剑说:“大丈夫死就死,我可不能给吕不韦那商人的儿子低头!将军您说咋办吧。”
樊於期假装对使者说:“大军马上就转移营地,替我向蒙将军问好,让他做好准备。”
使者走了以后,樊於期就写了一篇檄文,大概是说:“长安君成峤告诉中外的臣民,继承国家的规矩,正宗的继承人才是尊贵的;毁灭宗族的恶行,阴谋是最严重的。文信侯吕不韦,本来是阳翟的一个商人,却想着夺取咸阳的王位。现在的秦王政,根本不是先王的儿子,是吕不韦的儿子!一开始他用怀孕的妾迷惑先王,后来用这个私生子冒充先王的后代。他靠花钱走关系,把先王骗得团团转,先王死得早,就是被他害的,这能忍吗?他现在大权在握,谁能管得了他!现在的秦王哪是真的,实际上秦国已经变成吕氏的了;他当秦王的假父亲,最后肯定会篡夺王位。国家要危险了,神和人都很生气!我是正宗的继承人,要替天行道,带着军队,就是为了正义;子孙臣民,都要想着先王的恩德,一起努力。檄文到的地方,都要准备好;我们的军队到的时候,大家不要惊慌!”
樊於期把檄文到处传播,秦国很多人都听说过吕不韦进妾的事儿,看到檄文里说的怀孕、私生子这些话,都觉得是真的。虽然大家害怕文信侯的权势,不敢跟着起兵,可也都在观望。这时候,彗星先在东方出现,又在北方、西方出现,算卦的人说国内要有战争,大家都很不安。樊於期把屯留附近的青壮年都编成军队,攻下了长子、壶关,势力越来越大。
张唐知道长安君造反了,连夜跑到咸阳去报告。秦王政看到檄文,气得暴跳如雷,把吕不韦找来商量。吕不韦说:“长安君还年轻,不会干这种事,肯定是樊於期干的。樊於期有勇无谋,出兵就能抓住他,不用担心。”
于是秦王政拜王翦为大将,桓齮、王贲为左右先锋,率领十万军队,去讨伐长安君。
蒙骜和庞煖对峙着,等不到长安君的接应,正奇怪呢,看到了檄文,吓了一跳,说:“我和长安君一起办事,现在攻打赵国没成功,长安君又造反了,我肯定也有罪。要是不反过来平定叛乱,我怎么说得清楚?”于是传令撤军,把军队分成三队,自己在后面断后,慢慢往回走。庞煖听说秦国军队移动了,选了三万精兵,让扈辄从小路埋伏在太行山林木茂密之处,并嘱咐道:“蒙骜那可是沙场老将,必定会亲自殿后。等秦军过完,咱们从后面突袭,这仗就稳赢了。”
蒙骜见前面的军队顺利通过,没什么异常,便放心地继续前行。谁料,突然一声炮响,扈辄带着伏兵冲了出来,蒙骜只得仓促应战,与扈辄杀作一团。激战良久,庞煖的大军又从后面追了上来。秦军前面过去的那些士兵,听到后面的喊杀声,吓得魂飞魄散,早就没了斗志,顿时阵脚大乱,纷纷四散奔逃。蒙骜虽奋力拼杀,身上也带了重伤,但仍然拼死抵抗,又杀了几十个人。他瞅准机会,亲自张弓搭箭,一箭射中了庞煖的肋部。可赵国的军队实在太多了,将他团团围住,乱箭像雨点般射来,蒙骜转眼间就被射成了刺猬一般。就这样,秦国的一员名将,不幸战死在了太行山脚下。庞煖大获全胜,班师回赵。不过,他身上的箭伤一直没好,没多久也去世了。这事儿就先说到这儿。
再说那张唐和王翦等人率领大军抵达屯留。长安君成峤得知后,吓得脸色惨白,六神无主。樊於期却镇定自若地说道:“王子,如今咱们是骑虎难下了,必须拼一把。何况咱们手握十五万大军,依托城池,背水一战,胜负还未可知,有啥好怕的?”说完,便列阵于城下,准备迎敌。王翦也迅速列阵对峙,他对着樊於期大声呵斥道:“国家对你们不薄,你们为何要引诱长安君造反?”
樊於期站在战车上,挺直身子,高声回应:“秦政是吕不韦那奸人生的野种,这谁不知道?我们世世代代深受国恩,怎能眼睁睁看着嬴氏的江山被吕氏夺走?长安君是先王的血脉,我们拥护他,天经地义。将军如果还念着先王的恩情,就跟我们一起起义,杀向咸阳,除掉那个淫乱的吕不韦,废掉那个假秦王,扶立长安君为王。到时候,将军您不仅能保住荣华富贵,还能封侯拜相,这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吗?”
王翦听了,气得满脸通红,怒骂道:“太后怀胎十月,生下当今秦王,这是千真万确的事。你却在此造谣生事,污蔑王室,犯下这灭门之罪,还敢巧言令色,蛊惑军心。等我抓住你,定将你碎尸万段!”
樊於期被骂得火冒三丈,眼睛瞪得像铜铃,大吼一声,挥舞着长刀,如猛虎般直扑秦军。秦军见他如此勇猛,吓得纷纷后退,无人能挡其锋芒。樊於期在阵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王翦见状,立即指挥大军将他团团围住。樊於期毫不畏惧,接连数次杀退秦军,突破重围。秦军在这场混战中损失惨重。
天色渐晚,双方各自收兵。王翦把军队驻扎在伞盖山,心中暗自思量:“这樊於期如此勇猛善战,要想速战速决拿下他,绝非易事,必须得想个计谋才行。”于是,他向帐下的将士询问:“有没有人认识长安君?”这时,有个叫杨端和的末将站了出来,他是屯留人,上前说道:“我曾经在长安君门下当过门客。”王翦一听,心中大喜,连忙说道:“我写一封信,你设法送与长安君,劝他早日归顺,不要自寻死路。”杨端和面露难色,说道:“小将我怎么才能进得了城呢?”王翦微微一笑,说道:“等交战的时候,趁他们收兵之际,你装扮成敌军的模样,混入城中。只要看到我们攻城紧急,你就去见长安君,到时候肯定会有转机。”杨端和领命而去。王翦随即写好书信,封好后交给杨端和,让他伺机行事。然后,王翦又派桓齮率领一军攻打长子城,王贲率领一军攻打壶关城,自己则继续围攻屯留,让长安君的军队无法相互救援。
樊於期对成峤说:“如今秦军分兵攻城,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趁着他们兵力分散,我们与他们决一死战。要是长子、壶关守不住,秦军的势力就会更大,到那时我们就更难抵挡了。”
成峤吓得瑟瑟发抖,哭哭啼啼地说:“这事儿都是将军您出的主意,我全听您的,您可千万别把我坑了。”樊於期无奈地摇了摇头,挑选了一万多名精兵,打开城门,出城迎战。王翦见樊於期出城,故意佯装败退,率军后退十里,在伏龙山驻扎下来。樊於期以为王翦真的害怕了,得意洋洋地率军回城。而杨端和趁着这个机会,顺利地混入了城中。因为他本来就是本地人,自有亲戚朋友收留照应,所以并未引起他人的怀疑。
成峤焦急地问樊於期:“王翦的军队没有退走,这可怎么办?”樊於期信心满满地回答:“今天这一战,我们已经挫败了秦军的锐气。明日我们全军出击,一定要生擒王翦,然后直捣咸阳,扶立王子您登上王位,这才遂了我的心愿。”
只是不知这胜负究竟如何?欲知后事怎样,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