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塔在唱歌，由于离得远，原本只能听见一两句，也不知道他在唱什么，现在可不一样了，这酒鬼的歌声好像就在耳畔。

他唱的是欢乐的《约德尔调》。

“我要飞到天上去，去呀去放羊，给我心爱的羊儿吃上几朵棉花糖，哟得累莉莉哎莉莉，哟得累衣奇，哟得累莉莉哎莉莉，哟得累衣奇，哟哟累得奇衣衣莉莉累得奇，累得奇嘿……”

海塔唱得很欢，可说实在的，他根本就是跑调了。

就在这时，那个扫帚，不，那个矮人艾泽，放了一个超级响亮的屁。

真是……

辛美尔低下脑袋，手扶额头，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

“你不觉得很好玩吗？”芙莉莲觉得很奇怪。

以前，不管她施展出什么稀奇古怪的魔法，辛美尔都会十分欣赏，鼓掌啊称赞啊，这次却好像不大一样。

辛美尔有点不开心，即便如此，他还是耐着性子，等芙莉莲耍完了这个吵耳朵的魔法。

周围一切都渐渐平静下来。

辛美尔抬起头，恢复了正常神色，认真说：

“芙莉莲。”

“什么事？”

“我想对你说一句话。”

“说吧。”

辛美尔停顿了片刻，声音轻柔：

“芙莉莲，我希望我们以后永远在一起！”

她怔了一怔，随后，怅然说：

“那是不可能的，我们精灵的寿命很长，人类是没办法比的，你肯定会比我先死。”

也不知怎么回事，话音刚落地，全世界忽然变得万分安静。

良久，辛美尔笑了一声，又叹了一声。

“咱们去和海塔他们会合吧，还要赶路呢，离魔王殿只有三天路程了。”

“好的。”

“芙莉莲，谢谢你，给了我一段最美好的旅程。”

“为什么突然谢我？我可什么都没做啊。”

辛美尔没有解释，只是淡然而无声地笑了。

他的笑容，仿佛五月的阳光，分外灿烂，可是，越来越稀薄，越来越飘渺……

一切都是梦。

但又好像不是梦，因为这些事都实实在在发生过。

芙莉莲在旅店房间中醒来，听到细雨敲打窗户的声音。

大概是凌晨三点左右的样子。

寒意刺骨，空气湿漉漉，被子和床垫都是黏乎乎的。天花板上罩着一片黑雾，好似有什么鬼怪即将从里面爬出来。玻璃窗流淌着一层层雨水。房间里飘荡着淡淡的艾草香，那是用来驱赶蚊虫的。

另一张床上，菲伦睡得很沉，传出均匀的呼吸声，时不时还会说几句梦话。

在凌晨特有的寂静中，一件件往事清晰地浮现。

往事如烟，往事如梦。

芙莉莲的眼睛里渐渐涌出泪水。

她轻叹了一声，对着潮湿阴冷的虚空，轻声回答：

“辛美尔，我明白你的话了。”

仿佛那位勇者还活在人世，甚至还在她眼前一般。

辛美尔逝世后30年。东方诸国。雨都凯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