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的人头似乎唱起了歌,他闭着眼睛,白色的发茬有些扎手。
“月向巫闾山上出,不照人间照白骨..”
她心想:关山不二啊关山不二,你又不是真的心口不一。你怎么这副样子还学不会闭嘴呀...
“死骨千年更不还,魂随山月度重关...”
她的身体在下坠,灵魂似乎都要追不上那道下坠的身体了。
这并不是一个比喻。
少女眼前突然一黑,随后慢慢恢复了视觉。短暂的失明并不是因为光线,而是有东西凭空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她竟然看到眼前慢慢出现了一个人的背影。如同电子游戏中的穿模,那具身体缓缓从她的身体脱落而出。
更像是她身体内的蝴蝶羽化了,正在脱离她这具茧。
这在逻辑上很难解释为什么一个人可以从正面看到自己的背影。但是她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点的时候。
因为随着脱落的身体离她越来越远,出现在她面前的是波澜壮阔的星辰大海!
漫天的繁星围绕着一条如雪花般纯净洁白的银河。
她突然想起一本杂志上曾经说过。
牛郎织女一年能见一次面,他们相距16.4光年,这是一个令人类绝望的长度单位。
因为人类要走完一光年的距离则需要2.5亿年。
所以如果两人一年见一次面,他们必须要用超越光的16倍速度不断疾驰,一辈子都在往返的路上。
只为了见一面,值吗?
最初是海水拍打耳膜的声音。
然后是无边无际的下落。
目送着怀抱着头颅的少女奔向星海。
她开始浮向星海的表面。
那里像是深渊与天空的交界。
再没有名为离愁的站台。
我为你写诗。
你呢,赠予我故事。
两米多长的共鸣舱缓缓将仿生床弹出,坐起身的少女没有急着下床,而是顺着床边摸索着。
听到动静的父亲放下了手中的煎锅,关掉了火,急忙走了进来。本来煎好的鸡蛋在锅子里发出滋滋的响声,焦黄的表面散发着独有的香气。
“弘毅,你出来了啊。”父亲将床头的盲杖递给了少女,扶着她下了床。男人神色中满是关切,嘴巴张了几次却还是欲言又止,咽了回去。
“我没事,我就是刚起床有些迷糊,我今天也还看得见呢。”离愁渐渐按下心头,她正在不断与这个世界的自己同步,“老爸你穿得是黄色的衬衫,袖口还沾上了一点咖啡渍!我记得好像上周也看到了,你不会一周都没洗衣服,又掏出来穿了吧?”
父亲尴尬地将手背在了后面,捏紧了褐色的袖扣,“这都被你发现了。”
“好啦,快点把早餐端上来,然后我慢慢讲给你听,这次我彻底杀青了!”
“啊?你挂了?”
“什么话!这是什么话!我那叫...艺术的升华!”
“好好好,你说,详细点。”
她每说一句话,另一个世界中的红衣女子就会从她的身体里抽离几分。
如同一个演员在杀青后抽离自己饰演的角色人物。
这个过程对于一个新人来说并不轻松。
所以她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眼泪一直向下流着,落在了盛放着牛奶的碗中。
父亲正在厨房中手忙脚乱,所以没有看到这一幅画面。
她擦了擦嘴,然后又擦了擦脸,感觉有些错愕。随后抓起了纸巾,急忙擦干了眼睛。
在这个清晨,父亲倒掉了烧焦了的早餐,少女喝了一杯温热的牛奶,父女俩围绕在餐桌前,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一个光怪陆离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