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安被父亲打得龇牙咧嘴,但面对江贺宁的时候还是吊儿郎当的:“你这桃花运也忒次了点,哥都看不下去了!”
江贺宁破涕为笑。
他顽劣,但实实在在是个好哥哥。
后来他跟着父亲接手江氏的生意,脾性开始有所收敛,但骨子里还是那个游戏人间意气风发的江氏公子。
假如这一切没有发生的话。
铁门吱呀一声打开,然后被人轻轻一推碰在墙上,砸出一声闷响。
江贺宁看了一眼来人,霎时间头晕目眩。
江以安瘦得差点让她认不出来,眼窝凹陷,嘴唇干裂苍白,胡茬不知是没刮,还是今天新冒出来的,衬得整个人很是狼狈。额头以上,也只剩下能看见青色头皮的粗短寸发。
“哥……”江贺宁下意识开口,身体也不自主般站起来,整个人就要向江以安扑过去。
“坐好!”看守人员大喝一声。
陈向东扯住她的胳膊,将江贺宁重新按回座位上。
“你别碰小宁!”江以安突然怒吼,脖颈处青筋尽显,整个人像是一头暴怒的狮子。
“0369号犯人,警告第一次!请立即坐下!”
看守人员已经将手搭上腰间的警棍。
江贺宁挣脱开陈向东的手,一开口全是惊吓过度的颤音和哭腔:“哥!哥,你先坐下好不好……”
江以安看向自己的妹妹,眼睛里的红血丝还未完全褪去。
他好像意识到自己不该在妹妹面前如此失态,又低头看了看手上寒光闪闪的手铐,身体不由自主地僵了一下,然后慢慢扶着桌子坐到凳子上。
“小宁,哥哥对不起你。”
江以安颓唐不安的声音传到江贺宁耳朵里,几乎让她崩溃。
小时候江以安抢她的零食和玩具,被江父三令五申跟妹妹道歉。他梗着脖子,无论如何都不低头,像只在战斗中虽败犹荣的公鸡。
江贺宁摇头,她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哥,你没有对不起我……能不能告诉我怎样才能救你出去?”
江以安一直觉得自己妹妹还是之前那个什么都不懂只会跟在他后面告状的小女孩,如今隔着桌子看她泪眼朦胧但倔强清丽的脸,才惊觉妹妹真的长大了。
她美得过于危险,能激起每一个男人的保护欲和……和什么?江以安脑海里有个词呼之欲出,只差临门一脚,他觉得自己能明白。
今天看到那只虚虚搭在她腰间的手,以及手主人嘴角噙着的若有似无挑衅的笑。他就明白了。
破坏欲。
脑子里警铃大作,惧意山呼海啸般袭来。
流火七月,江以安觉得寒气一点一点从脚底蹿上来,像毒蛇一样缠上他的身体,直至激出一身冷汗。
他觉得现在有根细细的棍子在自己脑海里搅,撕扯他的理智。
江贺宁见哥哥没有回应,但是唇色却愈发苍白,以为他身体不舒服,急得想去拉哥哥的手。
“坐好!”看守人员二次警告。
江以安稳了稳心神,向妹妹笑了笑:“哥没事,妈妈她……”
“我会照顾好妈妈的,你别担心!”江贺宁急忙截住哥哥的话,“哥,一定有办法救你的,你相信我。”
江以安想把妹妹抱在怀里好好安慰她,告诉他的小宁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但不是现在。
“小宁,哥哥需要你做一件事。”
江以安鲜少以如此郑重地语气和她说话,江贺宁点了点头。
“哥,你说。”
“无论哥哥和爸妈在不在你身边,都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吃饭。”江以安顿了顿,然后语气变得更为坚定。
“哥哥答应你,很快就能出去,”他笑了笑,“无论江氏出了什么事,我都不会让你一个人承担。”
江贺宁忍着不掉眼泪,以至于后来很多濒临崩溃的时候,每每想起这几句话,她都觉得自己勇气倍增。
有哥哥在,她就永远是清远最明媚的江贺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