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宋某人是读春秋的,此生注定与赌毒不共戴天。
收拾好后,宋季想了想,便将衣裙和胭脂等物藏在床头被窝里。
曾经,他也不是没有想过直接丢掉,来改变这个习惯。
但,自从有一次,他在睡梦中,光着身子去大街上找脂粉后。
就再也不敢这样做了。
太羞人。
他也是要脸的。
还好,那天晚上,人不多。
妥善藏好衣裙和脂粉后,宋季也没继续耽搁,走出房间开始做今天的活计。
不理俗事,勾栏听曲,象姑断袖,那是主人家才该做的事情。
……
镖局药房。
烟雾缭绕的空间里,宋季正蹲在地上。
他手头拿着一把蒲扇,小心的掌握着药鼎温度。
以免鼎里的膏药,因火候误差成为废品。
这些都是镖师练武要用的。
坏了一锅就足以让他整年没有月钱。
宋季旁边还堆满了各种草药,使得根本没有什么伸展空间。
只能半蹲着,曲着腿来烧火。
有时候药汁溅出来,还把他手臂烫得青一块紫一块。
至于他能不能受得了。
没有人在意。
在这里做一天的工,腰酸背痛,直不起身是常事。
而宋季醒来的这段时间,基本天天如此。
起早贪黑,从卯时一直做到亥时。
如果出现头晕脑胀,胸闷气短的情况。
那么恭喜你,就快要成仙了。
但,这就是生活呀。
咕噜!
咕噜!
药鼎里不断冒着气泡,呛得人眼泪直流,宋季却熟练的断了火候。
将药鼎放到一旁放置搁凉,让里面的药汁慢慢凝固成膏。
稍后,宋季又捧过另一个药鼎,继续引火熬炼。
“季哥儿,你要烧饼不要?”
就在宋季专心盯着药膏时,阿秀走了进来。
阿秀,人如其名。
模样生得很是俊美清雅,鬓若刀裁,眉如墨画,一双桃花眼中还挂着半分风流。
若不是同样穿着和宋季一样的下人服侍,只怕说他是镖局的大少爷都有人相信。
“我姐姐做的……”
阿秀扬了扬手头有些发黑露馅的烧饼,很是得意。
“你不是喜欢吃鱼干吗?”
宋季对着阿秀点头,算是问候。
他们两人因常在药房碰面,关系还算不错。
“最近鱼干都不能吃了。”
阿秀忽然朝四周瞥了一眼,才低声道。
“怎么了?”
宋季好奇起来。
“我姐姐说,前些天有人在城南码头打捞上来几个泡菜坛子,里面全是头发和死鱼,还有人说这些头发的主人都被鱼吃掉了。
所以河里的鱼儿才会长得如此肥美,我姐姐这两天正在家里找呢,要把我的鱼干全都丢掉。”
阿秀有些不高兴。
死鱼。
头发。
宋季拧了拧眉,这两样东西被一起装在了泡菜坛子里,此事听着确实有些瘆人。
“对了,你身子好些了吗,我听说癞头甄押镖就要回来了,说不定他又要找你做事……”
阿秀忽然想到什么,一脸忿忿。
“癞头甄横行霸道惯了,我们哪家没有被他打过秋风,王婆子那般大年纪了他都调戏,季哥儿,我们告到大镖头那里去。”
告到上头去也没什么用。
宋季心头却是不抱希望,镖师地位很高,走一趟镖所赚的银子,便足够买一大批下人。
所以只要不是做得太过火,其他镖师见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年头活着已是不易。
但也仅仅只是活着。
送走阿秀,宋季又捧过一个药鼎慢慢熬炼着药膏。
就这样周而复始,直到镖局里的灯笼都亮起来时,他才扶着柱子慢慢站起来。
今日活计终于结束,可以休息了。
只是,宋季才刚踏出药房门口,身子便微不可察的轻轻一顿。
他,有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