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醒来,觉得醒着才是现实,那是因为有很多个不同的你,存在于多个世界。
每当这个你睡着了,会串到别的你那边儿,而这份意识灵魂不完全是孤立的,所以其他的你也和这个你一样,以为这边儿的现实只是睡觉做的梦。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耶?
在各种触摸尝试后,仍然什么都摸不到,床铺、人体、墙壁、防盗窗,一切对他而言都是虚无,他可以随意穿透。
也想过再试试大喊大叫,但思虑再三还是暂且放弃了,无论叫不叫的醒这些少年,对他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
想到这,夏天便也不多纠结,就算这特别像个恐怖游戏,眼下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去探索,更何况对于躺在床上睡觉的那些少年而言,他才更像是那个吓人的幽魂。
总不能我怕我自己?
走到门口时,还习惯性的想拉开已经关上的房门,待手臂穿过去才想起,自己目前好像是个游魂,但谁让他之前也没有当鬼魂的经验呢,毕竟是第一次,也能理解的吧。
穿过房门来到走廊,是一条过道,过道两旁都是房间,门头还贴着房间号。
闲着没事便随意穿墙穿门去其他房间也看了看,都是十来岁的少年。中间进门正对着的两件房被打通,放了十几台洗衣机,地上和门外靠墙处还有写了房间号装了衣服的各色水桶。一边尽头是逃生安全门,另一边尽头则是两间集体淋浴房。
“嗯?为什么会混进来一个大叔?”
房门上突然露出半个脑袋,活像恐怖片里的场景,夏天看了一眼门头的标牌,没有房间号,随后把头从门板上缩回去,借着室内时不时亮起的绿色指示灯,才勉强看清这个房间。
靠墙的单人床上躺着一个打着呼噜的中年大叔。
房间不大,只有那些少年宿舍一半左右,没有独卫,室内除了一张靠墙的单人床,便只有一套办公桌椅和衣柜,墙上还挂着一个时钟。
见没什么特殊的,夏天一边想着可能是保安或者生活老师之类的,一边低头穿过墙壁。
“这,做梦梦到过去的自己倒也能理解,但又让自己这个三十多岁的老家伙以这种状态,回到初中窥视自己是什么意思啊?”。
夏天双眼无神的看着面前宽阔的足球场,夜风呼呼的吹动树梢,发出沙沙的声音,在皎洁的月光下,足球场一眼便能望到头,围绕足球场的是一圈水泥跑道,灰白的水泥在月光的衬托下仿佛一条玉带,反射着莹莹白光。
这里就是他曾经待了三年的学校,只有一栋教学楼,一栋教职工宿舍,一栋食堂,两栋学生宿舍,一共就五栋楼的学校。
夏天感慨的走在学校中间的道路上,两旁绿树如茵,一边是依次并列排开的楼栋,一边是空旷的足球场、篮球场以及举行升旗仪式的煤渣地面。
夜晚的校园里空荡荡,只有天上的月亮静静矗立,耳边回荡着呼呼的风声,夏天饶有兴致的穿墙走过食堂与教学楼,直到越过大门的门卫室,来到有些破碎的城郊水泥路上。
回首望去,教学楼顶树立着的私立千汇学校招牌清晰可见,一如记忆中的样子。
如果这是个梦,夏天想看看这个梦到底能有多大,细节能模拟到什么程度,下定决心后便开始往市区走去。
大半夜的,别说公交,连个其他车辆都没见到。
要是能飞就好了,梦里应该可以的吧?
夏天正如此想着,便感觉身体微微腾空,吓得他手舞足蹈,一个趔趄,脸部着地。
夏天揉了揉没有一点感觉的脸颊,微微屈膝,深吸一口气,表情凝重,一个纵身直冲天空。
“好耶,我果然能飞,芜湖起飞”。
只见夏天在空中一下划出S一下又划出B,一会如同在空中游泳,一会儿又像是97拳皇里的倒飞连环腿,发出兴奋的呼喝声,玩的不亦乐乎。
玩够了的夏天,俯视下方低矮的楼栋,负手而立向前飘去,正想象着自己如同列子凭虚御风时,眼前突然一黑,一阵天旋地转后,再睁开眼,又回到了103宿舍,初中时的自己床前。
???
怎么回事,这个梦的范围这么小吗?
夏天不信邪的透过层层天花板直冲而起,学校已经被踩在脚下,辨认了一下市区的方向后,整个人仿佛一颗炮弹飞去。
然而,没过几秒,仍是眼前一黑,更加剧烈的天旋地转过后,等他回过神来时,已经是跌坐在宿舍的地上,没有一丝声响。
周围酣睡的学生们,胸膛微微起伏,一无所觉!
夏天四下观察时,注意到有些动静的小夏天,只见他闭着眼,不自觉的捏着大腿,咬着牙,像是在承受什么痛苦一样。
捂着腿,腿怎么了?
等等,夏天隐约想起初中时有一次上体育课,跑步训练的时候,大腿肌肉拉伤,并发炎症伴有发烧的情况,除了去校医务室打针,基本就在宿舍躺了两天,连吃饭都是同学在食堂打了送过来的。
难道是这会儿吗?
但这只不过是个梦而已啊,想到这。
“夏天,夏天,醒醒”
碰又碰不到他,只能不停的呼喊试图叫醒。
只见小夏天眼珠在眼皮下转动,眼皮缓缓睁开,眼神茫然。
小夏天做了一个特别长的梦,他梦见自己毫无波澜的上完了初中,以一个普普通通的490多分,上了市里的一个普通高中,在逐渐增大的学习压力和渐渐下滑的分数中迎来了高考,这次只考了390多分,距离本科线还差一二十分,于是上了本省的一个他从未听过的大专。
调剂到一个他不怎么了解,也不太感兴趣的专业,忽忽悠悠的就过完了三年大专生活,被茫然的推向了社会,对社会一无所知的他开始了各种碰壁,在一份又一份不同的工作中,逐渐对社会有了自己的理解,上北下广,东沪西川,阅历倒是增加不少,只是仍然没有存款。
年过三十,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未来的人生轨迹,一个平凡的毫无特色的平庸人生,也许还是注孤生的一生。
这是什么噩梦吗?
耳畔隐约响起了呼喝声,梦中的世界开始崩塌、消散,一股酸痛感从大腿处传来,他忍不住捏住大腿,费力的睁开酸涩的眼皮,在渐渐暗淡的月光照耀下,只能隐约看见一个轮廓,眯着眼努力的聚焦后,背着从窗户照进来的微光,隐约看见这个人的样貌。
好像是刚才梦中的自己?所以我还是在梦里吗?
这个噩梦可真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