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经济困难，大环境不好，你是公司元老，希望你能主动降薪，帮公司度过困难。”

高总优雅端坐，裹着丝袜的长腿交叠，红底高跟鞋勾在脚尖，不时荡一下，虽然是商量的语气，但更多是不容反驳的命令。

柯一博只能点头陪笑：“没问题，一切以大局为重。”

……

“都三十几岁的人了，相亲还能是为了感情吗？我就直说吧，彩礼三十万，车子宝马5系，房子一百二十平，得全款，满足这些条件，咱明天领证，后天拎包去你家。”

相亲对象全程没动筷子，虽然话说得直白，但态度诚恳无可挑剔。

柯一博深呼一口气，无奈低头。

看到他这幅表情，相亲对象了然，礼貌地笑笑，“柯先生，感谢招待，没别的事我先走了，哦，对了，我那半自己付。”

柯一博也从尴尬中解脱出来。

……

“喂，博哥，兄弟生二胎了，有空聚聚呗……”

虽然是应该祝贺的好消息，但柯一博的心情更沉重了，本想随个份子钱，人就不去了，但好兄弟后面的话让他迟疑了一下：

“对了，你还记得张颂怡吗？当年被你表白过的女生，听说最近回国了……”

酒桌上，柯一博只听了个开头，后面就在一口一口的闷酒中迷失自我。

回国又怎样，单身又怎样，难道两人还有可能吗？

不存在的。

已经是三十五岁的中年大叔了，不会再有那些虚头巴脑的幻想。

成熟的过程就是一层一层扒掉幻想，把血淋淋的肉体扔进冷冰冰的社会，在翻腾中裹满沙石，形成一层坚硬的保护壳。

但有时候，某个深夜，这层壳又会轰然破碎。

柯一博在酒醉中回顾过往，这些年，一个人，风也过，雨也走……

2012年毕业时意气风发，打拼多年，累到腰都弯了，180的身高最胖时108斤，终于混到公司中层。

2015年项目暴雷，他替上司顶锅，被一撸到底，没办法，只能咬着牙从头开始。

2021年买房准备结婚，此后房价一路下跌，回头去看，原来他与房价顶峰相见。

顶峰就顶峰吧，他认了，可说好的半年交房，直到2024年还特么没封顶。

当某些人高高在上质问：“有时候找找自己的原因，这么多年工资涨没涨，有没有努力工作？”的时候，他还是破防了。

努力，我努力给自己降薪？

太可悲了，人生就是一场阴谋，让人深受其苦却不自知。

一阵憋屈涌上心头，柯一博真想发狂。

世间没那么多如果，但他还是忍不住想：

如果高中再刻苦一些，考上一个好大学，现在会不会不一样？

如果大学时早点创业，把握那些所谓翻身机会，现在能不能实现财富自由？

如果毕业后听爸妈的话，早点结婚，现在是不是也老婆孩子热炕头？

如果……

如果……

柯一博在一声声“如果”里彻底昏睡，意识陷入极度冰冷……

“快上啊，怎么进一步退三步呢？”

“博哥，我敬你是条汉子！”

“柯一博，这回要是成功了，你就是咱这一届的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