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将来父亲要如同汉丞相萧何一样,负责郑经反攻大陆的沉重后勤作业,应该要从改善甘藷及稻米的产量来解决。改善甘藷的产量,就只要在耕作过程增加一项培土的程序即可。因此建议父亲下列两点:
首先,在插种甘藷之前,每隔三尺先犁出一条条的浅沟约深四吋,把甘藷杆插种在垄上。
其次,约一个月后,要加做一次培土的程序,以手脚伶俐的好手,随着牛犁前进,把甘藷藤拢到一边,避免被翻上来的土覆盖,培土后的垄高约以六吋以上为佳,此一重要的程序具有除草、松土、排水及避免地上枝节间发根,产生屑薯,分散养分,使主块根肥大等功用。
此外,甘藷嫩叶可当蔬菜供人食用,粗叶及叶杆煮到熟烂后可以喂猪,现在大家都把它抛弃,不知珍惜资源,太可惜了。
甘藷可以做成甘藷签晒干以利保存,若以适当比例混合稻米供军、民食用,可以大量节省稻米的消耗,甘藷的产量大,生育期稍长,约需五个月。
东都及澎湖地区均适合栽种,每年26及711月各栽种一轮,期间可间作种蔬菜,但不宜抛荒。
至于稻米的栽种,首重品种,以占城稻最适合东都及澎湖地区,它是一种高产、早熟、耐旱的稻种,将来水利设施完备后,还可再选用其他更适合的品种。
种稻是一个细致活,一时不易说得清楚,但有一点非常重要,目前尚无人想到,那就是秧苗的培育步骤,其中有四个主要的程序:
一、选择颗粒肥大的稻米种子,在室内先泡水12天,浮上来的拨掉,那是已蛀坏的种子,浪费田土而已。
二、等待种子发芽,约需23天。
三、在较温暖的背风处,整理出,一渠渠已灌溉湿润的种苗圃,之后将已发芽的种子播种成种苗。
四、约15天后,当种苗长出约三芽时,以半尺见方大小切割成一片片,每次取约45支捏成一撮,将其插播在已耕好、水分饱足或已积水至约一寸左右的稻田里。
以每年两轮计算,有了秧苗的培育法可节省田力约一个半月,插播秧苗的洽当时间,以在甘藷栽种之后一个月为宜,但因有了此法,稻米的生育期比甘藷稍短约20天,因此稻田间作的选择较多。
若是灌溉便利,有积水的田地亦可养殖鱼虾,让人民沾点荤腥,提高体能捞不到的小鱼小虾,可放鸭、鹅进去美食一番,又可提高田土的肥力。
做到以上两点,东都及澎湖地区的农业生产,应该可以倍增,后勤作业就不会太沉重。希望父亲不要太劳累,尽力就好。父亲频频点头,脸上挂满欣慰的笑容,问道:你这些知识从哪学来的?
我答曰:得空时,我常阅读齐民要术,算是略有所得。还好父亲急着要去澎湖,也未加详谈,就匆匆告别了。
告别了这个时代排行第一的大英雄、大侠客,我又回头找刚刚那两个倒霉的家伙。两人还瑟瑟缩缩的站在一旁,不敢自行离去,还好父亲问完话,也没有伤害他们,显然父亲没有因为可能的泄密就胡乱杀人,父亲不是嗜杀的人,这点让我心里感到非常的温馨。
我走过去要他们不要害怕,我只想要问他们几个问题,问完话就放他们自由离去。两个人都是黄梧中军部队的士卒,负责巡逻这一带山区及搜捕溃散的明郑散兵。
我首先问他们:黄梧中军、闽浙总督李率泰率左军、及靖南王耿继茂右军帅帐的所在地。两人倒也毫不迟疑的答复:黄梧中军帅帐设在同安县孔庙,闽浙总督李率泰率左军帅帐设在海澄县附近,靖南王耿继茂右军帅帐设在晋江县。左、右两军帅帐的详细地点,则不清楚。
我再问他们:荷人的水师现在何处?两人思索片刻答称:现在停泊在金门整补,听说近日就要启程开往澳门。我想也是,荷人水师的船舶,大多数是兼作商船、战船使用,时间就是金钱啊!
再问了同安县孔庙的确切地点,因为我并未剃度也没穿僧衣,因此不虞此举会为寺里带来困扰,所以就放了两人离去,两人错愕了一下,我微笑摆手作了个请的手势,两人拔腿就跑,还忙不佚地回头称谢不已。
同安县孔庙离此山林不远,片刻即至,孔庙坐西北朝东南,前面临着一条小溪,占地甚广约将近有一甲,除颇具规模的主体建筑大成殿外,两侧亭台楼阁各有四、五间,只是都已显老旧,围墙高约三尺半。
远远的绕了一圈,由于战争已结束了一段时日,守卫、巡逻人员都一派轻松模样,看到后侧有一大半的围墙,紧靠着一片林木,这时我六识专注,不慌不忙地踱了过去,可能由于我年纪尚小,穿着普通,并未引起任何人留意,树林里有些巡逻人员,蹲在一处聊天,也不知说些甚么趣事,笑声很大。
我趁隙钻入林内,左右检查一遍后,一翻而过进入墙内,再一翻而进入一间窗户微开,似乎无人的厢房,厢房内有些光线,果然没人。没人可问也麻烦,我可不是来孔庙当小厮的。
所幸过没多久,听见有人进入内院,嚷着要见公爷,只听得厢房前面的后进厅堂里有人大喝一声:何人吵闹!只听有人答道:公爷大人,公子病危,夫人请您务必尽速回府一趟。只听得厅堂里长叹一声,又细细的自言自语:钦差大人明日就到,即使我现在回去又有何用?
细听厅堂内只有一人,应该就是黄梧本人,里面传来浅浅的饮泣声及低吟声响,并无其他人的声息,我弓身、前进数步、推窗、跃入一气呵成,随即低声喝道:黄伯父,请勿惊慌!我无恶意。
只见黄梧年近五十,身材魁武,相貌堂堂,但却满脸泪水加上鼻涕弄得一蹋胡涂,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一看到我跳进来,黄梧张口结舌,却是在大悲之后又受惊吓,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我只好细声地、慢慢地再说了一遍:黄伯父,请勿惊慌!我毫无恶意。黄梧看我一个半大小子,也就慢慢地冷静下来。
我拿出手巾让他擦擦脸,黄梧问到:你是谁,来此有何贵干?看此情形,我原来准备的千言万语,相信此时此刻,黄梧是一个字也听得不下去了,只好回答:我的事可以押后再说,但我有祖传秘法,可治公子的病。
要知道哮喘病在这个年代,可是个不治之疾,死亡率奇高,少小得病,死亡率更高黄公子现在约14岁了吧,已撑了七年,不容易了。我又道:事不宜迟,我要立即出发,府上传信的家人,叫他骑马从官道赶来,要快!黄梧看我,显然没有信心。
我一步上前抓住他的手,他躲的动作,都还没开始,一股真气以沛然莫能御之势,如一股暖流在他的全身行了一个周天,之后我问道:我有必要骗你吗?至于我是谁,事后再说。黄梧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