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淮安这一路都是沉默的。
尤其是听到她在跟一个男人聊天时,脸上浮现的松弛感和微笑,让他没来由地烦躁。
不由自主就这么开口了,“如果我记错,我们是合法关系,无论你的工作性质需要跟多少人打交道,但是有一点,不能给我抹黑。”
说完,他砰地下车,离去。
圆妞反应凝滞了一秒。
司机也是一脸尴尬。
好半晌,他恭敬对圆妞道,“夫人,要不要送你去酒店?”
司机不清楚圆妞有没有其他住所,只能这么提议。
“不用,送我去火葬场吧。”
司机莞尔,但还是素养很好地驱车送她过去。
这么一闹,时间来到了七点。
不知谢淮安动用了什么关系,夜里不开工的火葬场硬是启动了一个炉子。
工作人员听说谢淮安安排的人过来,恭敬地把全程视频录像交给圆妞。
圆妞看着视频里,遗体化妆师很有耐心且细致地修补文斯年胸口的那个大洞,直到他的胸口完美复原。
紧接着,就是告别仪式。
她虽没在场,但几乎整个火葬场的工作人员都到场了,他们恭敬地围着文斯年,做着最后的告别仪式。
虽不是至亲,但该有的尊重和礼仪全都到位。
这让她想起奶奶死时的场景……
触景生情,她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想起梅叔。
外面凌乱的脚步夹杂着一些不属于这里的吵闹传进她的耳朵。
她把文斯年的骨灰盒放进乾坤袋。
而后脚步一抬,正好跟一张熟悉的脸撞了个正着。
“青木,我们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闹,但你始终不肯交还老太太的那一一份,就别怪我们不给你大哥尊重。”
青木脸色惨白,过度的悲伤让他消瘦了很多。
“大伯母,自从我大哥死,你们给过他一个死者该有的尊重吗?”他眼底红血丝一大片,“你们根本不是来奔丧的,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一大帮子人见他把话挑明,干脆破罐子破摔,“那也是你们两兄弟不厚道在前,想你大哥死前是怎么气我们的,那意思是,你这个弟弟腿好了,有女朋友了,很快就能成家了,能给咱们家延续香火了,所以老太太当初借给你们的那笔钱,理所当然不用还了。”
“但问题你,你哪来的女朋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从前打着坡脚的旗号,没少诱骗良家少女,指不定做了许多逼良为娼的龌龊事。”
“可笑的事,没哪个姑娘看上你,即便你有点臭钱也照样找不到对象,看来坏事做尽报应来了。”
这番话说得毫不避讳。
青木不由攥紧拳头,恨不得一拳招呼过去。
但今天是大哥最后一程,他不想让他走前留下可笑的闹剧。
“所以,你们闹这么一出,到底想怎么样?”
“怎样?”有女人提高了音量,冷冷笑道,“奶奶当初借给你们二十万,但那个年代的钱值钱啊,换做现在,差不多有个两百万,我们不贪多,拿出两百万给你两个伯伯和一个叔叔分,我们马上把葬礼给他隆重办完,不然——”
“不然怎样?”年轻人脸色鸦黑,身体控制不住颤抖。
“不然,你大哥别想火化,我们就这么守着,看他能熬几天不烂。”
砰。
一个拳头结实砸在女人的侧脸。
她痛得后退两步,倒在自家男人怀里。
“小崽子,你连你大伯母也敢打,她以前是怎么照顾你跟你哥的,真是狼心狗肺。”
“大伯母从前对我是不错,这些年我一直心存感激,我哥更是没少往你们家提东西,可我现在知道了,你们对我们兄弟的好都是有条件的,”青木深吸一口气,“就是奔着当初奶奶借的那笔钱来的。”
被拆穿目的的众人,没有不好意思的。
反而一脸你知道就好,还不赶紧把钱拿出来平息事端的表情。
“当初奶奶白纸黑字写了的,我跟我哥不管谁找了对象,这笔钱就不用还了。”青木一脸凝重地扫向不远处,正与她对视的谢圆妞。
圆妞早读到他要怎么做。
狠狠瞪了一眼以示警告。
偏偏青木装没看懂,扫视那些个七大姑八大姨,“我带女朋友过来,你们就没分我大哥财产的理由了吧?”
“笑话?”大伯父做了个吐痰的动作,明显的讽刺,“你大哥为了照顾你错过了找女人的年纪不说,你自己这德行已是臭名远扬,哪个闺女能看上你?”
“你找不到女朋友,是你亲戚在作乱。”
清爽干净的女人声音插进来,让大家急于去寻找声音的源头。
忽然,众人视线被几步开外一个明眸皓齿,宛若女仙的姑娘吸引。
谢圆妞因为修炼早就容貌焕新,最近因为天罡症跟谢淮安做了夫妻之事,更是上了一个台阶。
说她漂亮得找不到形容词也不过分。
就这么一个看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女人,忽然就管起别人家闲事来了。
当然,最激动的要数青木。
“咳咳,给各位叔伯婶子介绍一下,她叫谢圆妞,是我女朋友。”
圆妞眼皮一跳。
桃面粉腮是微微的不悦,但她既然主动出手,就不可能打青木的脸。
两双眼睛在空中无声交换了一瞬。
似乎有某种协议在达成。
打头的几个亲戚都不年轻了,最小的叔叔也过了五十岁,后面倒是跟了不少年轻后代,从十几到二十几,或男或女,都伸直了脖子,以一种近乎痴迷的目光注视着谢圆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