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上大局已定。

军阵的强大在于汇聚众力，一旦被强者突入其中，尤其是有着神识和鬼魅身法的莫帆，简直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在留下数十具尸体后，守城的禁军迅速崩溃，沿着城墙向两边奔逃。

莫帆大口喘着气，没有急于前行，而是将地上还能用的连弩全部丢进目虚。此刻，他不再隐瞒任何的实力和手段。因为，这一战极有可能是他人生的最后一战！

几分钟后，他一手盾牌，一手连弩，继续前行。路上不断有军士和武者冲上来，都被他用连弩轻松射杀。在神识的辅助下，这连发强弩简直就是连发的狙击枪，比赤勒还好用。

这连弩是三发，射完后他就直接丢弃，反正刚才捡了足足上百架。

就这样，一路杀戮不断，但到了午门下，他的精气神却反而又恢复到了巅峰状态。

午门比平夏门更高，相当于前世的十层楼。莫帆一手盾牌，一手连弩，不慌不忙地在城楼下逡巡射击。

他的射击极怪，从来都是射向视线之外，就像是脑后长了眼睛，但却准得出奇。每次出手，必然会有猝不及防的士卒栽下。十多分钟，地下便已多了十余具尸体，倒在城楼上的更是早已超过二十！

更可怕的是，他只射弓弩手！

城楼守将周世茂额头上的汗越来越多。

这样下去不行！一旦弓弩手减员到一定数量，无法形成压制，那头怪兽就会直接冲上城头。先前平夏门上发生过什么他看得很清楚。一旦让他上来，自己要么死，要么余生都会活在噩梦里。

怎么办？怎么办？

落石、檑木、火油，对方只有一个人，这些大范围攻击的守城利器全都没用。打开城门杀出去？那和找死没用任何区别。

周世茂看着手中不断被扯下的头发，感觉自己就像是只瓮中的青蛙，而瓮的下面，是烧到极旺的灶火！

忽然，惨叫声骤然密集了十几倍。周世茂只觉得头皮发麻。

作为一个铁血将军，自从二十年前在那场著名战役中，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后，他面对战斗面对生死就再也没有害怕过。但现在，他怕了。这样的射术，下面的那个家伙绝对不是人。

他不顾手下的劝阻，颤抖着靠近城头，只见莫帆不知何时收起了盾牌，两手各持一弩。乌青的弩箭不断射出，就像是死神劈出的镰刀。而城头上的弓弩手，则像下饺子般栽下城头。

忽然，一道乌光向他射来。他愣了愣，随后彻底放弃了躲闪的打算。躲不过，他也不想再躲。

“解脱了！”

两分钟后，莫帆现身城头，开始又一轮屠杀。伴随着弩弦的一路低鸣，莫帆踏着血路来到夏华殿前。

夏华殿院门洞开，朱红色的如血大门里，同样是一条血路——青石板铺就的殿前大路两旁，钉着两排长长的木桩，每根木桩上都钉着一个人！

鲜血从他们身体里流出，沿着木桩流下，淌到青石路上，犬牙交错，活像是一枚枚滴着鲜血的尖利牙齿！这条入殿路，就像是血盆大口！

左边第一人是将青梅残件卖给他的胖子。

右边第一人是客栈中那个清秀的年轻伙计。给莫帆送信的时候，还曾羞红了脸。

左边第二人是搬到凌霄阁前，莫帆常去光顾的面馆老板。他有一双可爱的儿女，时常与莫帆拉拉家常，还不时地会悄悄给他多加一两面。

接下来的三人，就是他的妻子和那双可爱的儿女。那个牙牙学语的小姑娘还曾在坐在莫帆的腿上玩闹过。

左边第四人是丽春院迎接他的龟奴。而右边则是那个笑着说要给他风格大红包的姑娘。接下来的二十余人，都是丽春院及后续两家青楼和他接触过的人。

接下来，莫帆又看到了澡堂的东家，以及那个在大校场上首先喊出‘姬家无耻’这四个字的年轻人。

血路的尽头，是四个血流得特别多的人。他们赤身裸体地暴露在凌冽的寒风中，鲜血从身体上百个一刀口中流下，流成小溪，最后在青石板上汇聚成湖！

听到脚步声，左边的那个女人抬起头。莫帆这才发现她的眼珠也已被挖掉，细看之下，竟是古玉梅。

“是莫公子？”声音异常沙哑，从完全没有了牙齿的嘴里发出，更加难以辨别。

“是我。”

“请您一定要救出小姐！再请您给我一个痛快。”

莫帆感到喉头似乎塞着什么东西，费了很大的劲才说道：“我会尽力，如果做不到，我会和她一起死。”

说完，赤勒直入心脏。而古玉梅竟笑了，似乎终于完成重任，卸下了负担。

她身边的男人抬起惨状更甚的脸，道：“请你一定要杀了那个恶魔。”

“不是他死，就是我亡。”说完，赤勒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