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听过太多好话,萧氏并没有表现出极大的满足。她见儿媳真像是沉浸在画中,又在一旁莞尔道:“你最喜欢哪个品种?”
郑逍自知鉴赏力一般,不敢乱说话,只是既然让她选,肯定得挑一朵看得顺眼的。她对花草研究不多,零星只认得月季山茶玉兰海棠这些,对比之下,牡丹虽美却太过艳俗,稍作斟酌,她索性选了圆润清丽的山茶。
“凌寒强比松筠秀,吐月空惊岁月非。”萧氏面露赞许颔首轻吟,抬眼对郑逍道,“花如其人,端庄内敛,果真是个可人儿。”
呃这应该不是心理测试题吧
郑逍心里莫名一阵紧张,继而谦顺回应了两句,又旋即拍了拍对方的马屁,句句谨慎,生怕一不留神给自己挖个坑。
萧氏听完,又面不改色问:“依尧儿所见,其中哪支最像母妃?”
郑逍心下大囧。
按道理,她应该选最绚烂耀眼的那支,可眼见对方清丽脱俗,高贵端庄,说像牡丹溜须拍马之嫌太过明显,所以心下揣度一番,认为海棠最为合适。
“深藏微露锁红沫,月下醉吟数芬芳”听萧氏如是沉吟,郑逍假装听懂的样子,暗自感慨古人张口既出的诗情画意,难免为之汗颜,又见其顿声摇首轻叹,“海棠虽清丽娇美,却太过单薄,终不为母后所喜”
“若说花姿丰盈,便是山茶牡丹一类。”
“是了,”萧氏抬眼,唇边一抹浅笑于此显得格外意味深,“宿露轻盈泛姿艳,朝阳烈耀生红光。浓姿贵彩信奇绝,杂卉乱花无比方。”
郑逍一个激灵,似乎瞬间到重点。
“儿臣以为,海棠内敛端庄,品貌俱佳,却不想在这万花丛中,最是绮丽绝艳者得胜”她边说边伸手轻轻抚摩画上最大最红的那朵花,顺从对方的意思笑道,“唯有牡丹真国色,想来,儿臣果然是见识浅薄,今日得母妃点拨,甚是受教。”
牡丹自古被奉为花中王后,又有国色天香之说,它的雍容华贵在很多文学艺术作品中都有充分的赞誉。如今这萧贵妃起兴为之吟诗作画,又拉着她赏析研说,仔细一想,颇有旁敲侧击之嫌。
据悉,崇德皇后早逝,皇帝大悲,迟迟不肯立后。后宫年无主,多少妃嫔对那位子觊觎已久,想来,作为众妃之首,萧氏难免心生恻隐。只是,这种想法藏着掖着就好,何故告诉她这个初来乍到的新媳妇郑逍想不通,她对自己目前的身份地位有一定程度的认知,凭她,根本没有半点能力资质干预其中。所以,萧氏想要暗示什么,她索性装作无知,一股脑抛到九霄云外去。
见她一副谦恭模样,萧氏不动声色将话题转到自己儿子身上。只是说起这新婚之夜放新娘鸽子的新郎官,郑逍顿觉索然无味起来。前者像是默认自己儿子的行为,不仅没遣人查看白喜帕上有无落红,还嘱咐郑逍体谅丈夫公务繁忙,务必以大局为重。
二人心照不宣,明面上东拉西扯与寻常谈话无异,暗中却各做打算。又过了约摸一盏茶功夫,萧氏说困了要休息,郑逍早就想走,立马关心了几句,顺着台阶就退下。
路上乘坐步辇,一颠一颠又有些犯困,启料刚撑着下巴闭目养神,她就听到前面像是有人叫自己。
“二弟妹。”
作者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