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师恩未报,怎忍离去。”
女道人听着徒弟的真心之语,心头一阵酸涩,眼眶不禁有些湿润。
她扶起少女,开口道:“好孩子,我当初将你带至身边抚养,不过因为合眼缘,缘聚缘散,一切随心罢了。
我不希望你我数年的情分给彼此带来任何负担,只要你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便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
少女潸然泪下,扑入女道人怀中,哽咽着唤:“师父……”
将军府芳菊馆内,刘氏激动地从床上坐起来,“老爷,你说的可是真的?婉儿要回来了?”
她面容姣好,只是脸色有些苍白,眼角处有细纹,留下些许岁月的痕迹。
许正淳连忙扶住刘氏,满眼笑意,“真的,柳师父来信告知,下月初就可以派人去吕洲接婉儿。”
他将近不惑,蓄着胡子,因为经常去军营练兵,所以身强力壮,虽肤色偏黑,但一双眼睛很是明亮,看着非常精神。
“好,好……我的婉儿终于要回来了。”刘氏笑着,面上流下两行清泪。
许正淳用袖子为她擦干眼泪,“这是喜事,夫人莫要哭了,你身子虚弱,再病了可怎么好。”
“如今我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去了,走之前能见见我的婉儿,也无憾了。”刘氏挤出一个苍白且无力的笑容。
许正淳感觉自己的心一阵抽痛,强压下悲伤的情绪,握住刘氏的手,语气异常轻柔地道:“夫人别说傻话,你定会长命百岁,与我相伴到老的。”
菡萏院内,许诗妍突然从桌边的花梨绣墩上站起来,声音尖锐地问:“娘,你说什么?许诗婉要回来了?”
原本娇美精致的一张脸因为情绪激动而显得有些扭曲。
“我的儿,你低声些,这是我身边的嬷嬷听老爷院里的下人说的,应当不会有假。
她是府里的大小姐,当初不过因为体弱才跟着那女道调理,早晚都是要回来的。”
吴姨娘忙转身将门关上,拉着许诗妍坐下。
她虽容色较刘氏差些,但举手投足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风情,能在不经意间吸引人的目光。
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反应过激了,许诗妍忙调整思绪,敛了神色,垂下眼帘,有些自嘲地说道:“是啊,许诗婉早晚会回来……
幼时父亲便偏爱她,待她如珠似玉,这么多年未见,到时还不知道会宝贝成什么样子,恐怕眼里更是没有我这个庶女了。”
“妍儿,你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吴姨娘拉过许诗妍的手安抚道:“许诗婉跟着那女道能有什么出息,无非是四处流浪,见些下九流罢了。
哪像你,这么多年一直以嫡女的标准约束自己,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不精通,那许诗婉还能越了你去。”
吴姨娘觉得自己的话十分有道理,便继续喋喋不休:“你父亲不过因着与刘氏的情分才对许诗婉另眼相看,那刘氏生许诗婉和许景桓伤了身子,这么多年一直缠绵病榻,且身体每况愈下,估计没几天活头了。
刘氏一死,你父亲再看着一个粗鄙不堪的许诗婉,还能有多少好感,到时候他就知道你的好了。”
听着吴姨娘的话,许诗妍的眼眸渐渐亮了起来,但还是有些担忧地道:“可是听说那女道是位高人的弟子,潜心修行,一生未嫁,许诗婉跟着她,未必就粗俗了。”
吴姨娘“嘁”了一声,轻蔑地开口:“什么高人的弟子,我看是沽名钓誉之辈,还一生未嫁,装什么清高。
身为女子,嫁人生子才是正途,其他都是歪门邪道,许诗婉跟着这样的人能成什么气候。”
许诗妍感觉吴姨娘说得有些偏激,想要反驳一下。
但细细想来似乎也没什么错,便撑起一个浅浅的笑,把另一只手覆到吴姨娘的手上,说:“娘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