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乾元十二年,秋。”
“青州江宁城,朱雀坊四里巷,炼血境一纹禁卫周信殒命于此。”
“死状诡谲,七窍皆被泥沙填覆,闻之腥臭阴冷,似是葬土。”
“疑似被邪修所害,烦请殡尸房查验!”
晨光熹微,天色微明。
雨下了一整夜,四里巷的空气中还弥漫着阵阵寒意与水汽。
沈青立于尸体旁,将自己所能收集到的信息录入玉符,传至禁卫司,等待殡尸房前来。
殡尸房,禁卫司六房之一,专为武者殓尸,查明死因。
是属于禁卫司的仵作。
“妖邪猖狂!”
望着同僚七窍之中的泥沙混着雨水滑落,犹如血泪,沈青眼中有寒芒掠过。
禁卫世袭,沈青这一世的父亲便是为妖邪所害,母亲也因思虑成疾随之而去。
因此,对于妖邪他从来都是除恶务尽!
“近来多有禁卫伤亡,城外妖邪似有异动。”
转身望向南边城门的方向,沈青的眼中精芒闪烁。
江宁城乃青州重城,城高壁厚,城墙之上,城卫日夜巡守;城内外,禁卫司斩妖除魔,是大乾抗拒妖邪的一道重要防线。
可有明之处,必有暗焉。
江宁城外,妖魔邪祟亦同样汇聚如云!
时有饥馋人族血肉者,悍不畏死,侵入城池,造成伤亡。
在这个世道,这本是平常之事,往昔妖邪虽有作祟,却也掀不起太大风浪,各方势力制衡之下,倒也相安无事。
然近些时日,妖邪活动却愈发猖獗,城内多有高手暴毙,城防压力骤增,在其背后似有推手为之,让沈青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风雨将至,必须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
……
日头逐渐升起,朱雀坊的早市熙熙攘攘,哪怕是寒冷的深秋,都无法阻碍摊贩那独特的唱腔叫嚷,以及各个早点摊位上蒸腾而起的雾汽。
烟火缭绕,一片生活气息。
忽然,喧闹的早市像是被什么掐住了脖颈一般,声音为之一静,人们皆是扭头看向某处。
目光中充满惧意。
只见两名脸色阴沉的皂吏用木板车推着具麻布包覆的尸体,一前一后从四里巷走了出来,随着步伐的摇晃,有一些诡异的东西从尸体上洒落。
细看,竟是一些泥沙!
“殡尸司?!又有武道高手死了?”
人群窃窃私语。
“这个月都第几回了?”
“云纹?!那是禁卫司的大人!”
“什么,连禁卫司的大人也……”
“……”
人群并不敢围观,对于妖邪之祸民众的内心是有禁忌的,更何况死的还是禁卫司的大人,那些挡了道的摊位也是慌忙收拾,像是在躲瘟神般躲着那辆小木板车。
皂吏一路前行并无障碍。
跟在其后面的则是两名身穿墨纹黑袍的禁卫,其中身材颀长,长相俊朗的便是沈青。
另外一位身形稍矮,面色苍白,在其胸口还绣着一个白色的“殡”字。
正是禁卫司的殓尸官,赵行。
此刻,赵行看着从板车之上散落的泥沙,苍白的脸色更显阴沉。
“风雨欲来啊……”
同僚以及城中武道高手的接连死亡,让这位经验老道的殓尸官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沈兄弟,周信之死过于诡异,凶手极有可能是洗髓境的妖魔乃至邪祟,这四里巷周边乃是你的辖区,近些日子你要多加小心!”
看着身旁年轻的后辈,赵行忍不住提醒了下。
对于沈青,他是有所耳闻的,一年斩妖近百头,功绩积累极快,在城南禁卫司这一批的从卫之中也是小有名气。
他不希望这样的后辈过早夭折。
“多谢赵兄提醒,沈青记下了。”
听闻此话,刚刚将玉符揣回怀中的沈青也是一愣,知道这是对方善意的提醒,便拱手行了一礼。
就在刚刚玉符震动,禁卫司来信,要求城南所有一纹禁卫与从卫到校场集合,有要事相宣,沈青这便是要与众人一同回去。
“轱辘辘……”
车轮翻转,众人一路无话,穿过坊市巷道,迅速赶往城南禁卫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