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母亲病倒了。对于小圣来说,这事跟塌下半爿天没什么两样。当他听说母亲患的是乳腺癌时,眼泪不自禁地流下来一米八的小伙子,为妈妈的命途多舛痛哭流涕。
之后的两年是小圣的苦日子。尽管继父还不错,拿钱给妈妈动了手术,但终日骂骂咧咧抱怨不断,言下无不是小圣母子坑了他的意思。这时候,小圣绝不顶撞继父,他一心把妈妈照顾好,并开始了边读书边打工的穷孩子生涯。
起先他在做工,每天下午四点到午夜的班。下课后一刻不能耽搁地往店里跑,功课是没时间做了,课间是小圣分秒必争赶作业的时间,而之前,这时候他会去球场玩一把三分球。
便利店老板用工苛刻,每班只有一个员工,既要补货,又要收银,还负责打扫。每次把账交到下一班时,都已经是下半夜,那时候,小圣觉得不光是手脚,连脑袋都不是自己的了。继父数落他笨,说“你就不会跟老板要个四小时的工?”小圣淡淡说一句:“剩下的谁接你?班也不好排啊。”
小圣心里想,继父还是疼他的。就凭继父这句话,他也要坚持住,不能让人说他们母子俩尽吃白饭。
母亲手术住院的那些天,小圣便请假,歇了课在病床前服侍妈妈。他不时给妈妈喂些水或粥,然后静静地坐在床边他渐渐悟出了一个道理,一个人的命,不会因为另一个人的存在而改变。妈妈即便有他这样一个儿子,依然逃不脱命运的折磨。
后来,小圣去了一家西式简餐店送外卖。相比在便利店做工,时间上自由一点,他可以抽闲暇复习作业。
家中的变故,导致四居室的公寓势必要出租了。
租出两间屋贴补家用后,小圣还住原先最小的那屋。
在小圣心里,对小屋,对那扇向北的窗,已经有了一丝感情,虽然看不到太多的风景,但毕竟通向无垠的外部世界。他常常在伫立在窗前,呼吸着与家里不一样的空气。
新租户有一位先生叫nn,中文名字白家明。妈妈让小圣管他叫“家明哥”。白家明手一拂,巧笑盈然:“什么哥不哥,我看上去有那么老吗?叫我家明就行。其实我还是比较喜欢别人喊我英文名字,nn。”只一句话,小圣就看出白家明娘泡。
白家明面嫩,看不出实际年龄。继父说他至少有三十岁,还说“一看就是个基佬。”小圣不知道继父凭什么那么肯定。
白家明在家时爱穿横条背心,绿色条,蓝色条,都是横条,显得肚子很圆。白家明穿花色睡裤,潦薄的那种,裤腿甩甩的天热了,穿白短裤。穿白色短裤时,白家明两条不毛的腿白得瘆人。
自打一搬来,白家明就对小圣格外好,依他的说法是“我们兄弟俩有缘”。小圣没想什么缘不缘,房客都是过客,称兄道弟也不过一年半载。不过,对于日子过得很压抑的小圣来说,有一个“哥哥”善待他,没什么不好,况且家明哥又是个性情活泼的人。
小圣的日子有了些色彩,唠叨继父带给他的郁闷,排解了不少。不过,家明哥的娘泡也有让小圣烦的时候。他一跟小圣说话,不是拧胳膊,就是用肉肉的手捶小圣的胸。有时候,说欢实了,咯咯笑着,顺势就搂住了小圣,跟他玩亲昵。小圣不大习惯和人有肌肤接触,从小除了妈妈,没有人搂抱过他,而妈妈搂他的事也已经很遥远,模糊得像一张旧去的年画。至于,不,小圣倒没有往那方面去联系。
有一次,继父在那里骂骂咧咧,说什么“老天爷明明给了他一条把,他却满世界找菊花”。起初小圣不觉得这事和自己有关,直到继父问他,说“昨天姓白的是不是闯进你浴室了?”小圣这才想起,确实有这么回事,当时小圣正在冲凉,家明哥推开浴室的门,见到赤身体的小圣,立马撞到鬼似的叫起来。他双手捂住眼睛,夸张地嚷:“你洗澡怎么不插门啊?!”可是,这事值得继父隔天开骂吗?
小圣对继父说:“是我忘了插门,不怪家明哥。”他没敢说,这天一早,家明哥在楼道里揽着脖子对他说:“我猜你很大支,没想到这么大”还半真不假地带了句,“以后洗澡不允许不插门了!”
继父对小圣严词厉色:“从今往后不许你和姓白的打交道!”小圣是个从不问为什么的孩子,瓮声回了句:“知道了。”继父手点到他脑门上:“知道个屁,我看你什么都不知道!”他说白家明就是那号掐尖男,“要是被人搞了后庭,这辈子你就完了。”
小圣在学校也听过这些词,不是完全不明白继父在说什么。学校还有一个叫“白色捍卫”的反同社,事实上是一帮家境殷实的小正太,在学校乃至校园周边的街区称雄霸道,所以什么“爆菊”“掐尖”“撸管”“捡肥皂”都有听过。至于为什么“这辈子就完了”,小圣觉得应该没那么严重,继父危言耸听了。
作者闲话:
故事以不同的两个人物分头叙述,在分章节标题上会有例如:“皮特:”或者“王圣:”,表明是从哪一人物的视角切入故事。习惯了了这种叙述方式就好了,好处是增加了故事的悬念。谢谢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