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别人的活，是咱们俩的活。”楚成治双脚着地，摇晃仰天的椅子顿时停了下来，他说道：“林招待使，你很需要明白自己的身份和所处位置。你当真认为父皇将你放在这个位子上，是让你吃闲饭的？”

“当然不是，但我说的很明白，我就是吃闲饭的。”

“据本王所知，父皇并未答应！”楚成治转过头。

“草民不才，是通知你父皇，并非商议！”咧开嘴角的青年冲他一笑，露出两排洁白整齐地牙齿，“我一直以来对你父皇态度如何，殿下不知？”

森然笑意的青年毫无疑问会让楚成治记起他的作风。这么多年来，首位立下如此之多狂悖行径且安然自若之人，有这么说的资格。

汉高祖刘邦曾问大将军韩信，如我能将几何？信曰：陛下不过能将十万！上曰：“与君何如？”信曰：“臣多多益善耳！”

君臣问答之间，不过统兵数量尔，高祖对为其平定天下、立下赫赫战功的大将军杀心四起，到了不除之后快便寝食不安的地步。

生在帝王家，足有七成把握登极御宇的魏王早早体味过皇权的美妙滋味，他明白高祖的忧患忧虑，因而感同身受。无有心胸宽广至被人威胁生死尚能心怀感激的皇帝。坐上位子会变，人都不例外。

这更凸显出喊出‘你能比我多条命’的青年被给予何等沉重的圣眷，重如山岳广如大海，所以他敢忤逆犯上，不被惩处、不被流放、不被斩首，不痛不痒的斥责也没有一句，让无数人眼红嫉妒。

可圣眷不是源源不绝的海水，天降暴雨予以补充，它很脆弱很单薄，很容易有用尽的一天。淮阴侯韩信便是例子，他的功劳太大了，大到高祖对他再无眷恋也不敢眷恋，大到他令人忍无可忍，大的让人失望又不知收敛，他的价值消耗殆尽了，所以他必须死，无论吕后还是刘邦，一定有人让他死，长乐宫是他唯一的归宿。

所有人都知道，包括林枫自己，楚平婴对其容忍度量不会超过的他的价值。皇帝陛下不会因对不起某人而心生愧疚，从而放任自流，他只对有用之人予以宽容。

枣树叶子被风吹的簌簌落下，落在楚成治肩头腿上，魏王殿下随手拍打落下，举手投足无不彰显出与身份相匹配的良好修养。他抬起头看向林枫，忽然一笑，眼梢如弯刀般锋利，自负凛然，“知道又如何，本王不认为你敢恃宠而骄！你是聪明人，清楚厉害关系。诚然你之于父皇的雄心壮志，之于大楚的重要地位，不言而喻，也要明白那只是你的本事，并非你本人！”

“我的本事，难道不是我本人的本事？”

“是，但要让一个人竭尽所长、发挥其应有的效力，未必要尊其意愿。”楚成治冷笑道：“你是进过大理寺的，很清楚穷凶极恶的铁骨凶犯，银牙刚齿硬气迫人，如何招供！他们原也不想说，打从心底不愿，但有些时候不是不想说就能不说的。”

“一个文人的骨头，大抵不会超过一名悍匪，本王从军后才真正体会。你可以不信，但不能否认。利用你的办法不止宠渥优待，那是心善或更有长远算计之人才会选择的法子，费时费力，伐辽之后你未必有用，至少没有表现出如现在一般不可替代的作用，所以.....”

笑容可掬的魏王殿下面色一变，整张脸阴暗如厉鬼，眼角眉梢同时翘起弧度让人直冒冷汗，“林十九，你不用太张狂，如果你落在本王手中，会在大理寺中招供出一切有能之法助力我大楚王师，届时我会让你知道何为韬光养晦收敛心性。但愿到时你的骨头如现在一样的硬，不要下跪求饶，让本王多体会体会所谓地无双英才，磕起头来是否也能与众不同！”

坐在椅子上的男子哈哈大笑，抖抖左腿，激动道：“本王就用这只脚踩着你的脸，放心，不会很疼，本王不会很用力，千万别忘了叩谢践踏之恩呀！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