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没想过推脱责任,张彝爷孙不得今日下场,他绝不善罢甘休。温良恭谦,不是他没有血性,是出于多重因由,一半是不值得,另一半因为懒,勾心斗技怪烦人的。
可要是真觉得咱是软柿子,想捏捏,成,付代价出来。卖个油盐酱醋还搭几文钱呢,何况人命?
噗,张礼胯下木棒被林枫狠狠抽出,“问大人个事儿,好说就说,不好说权当听不着。”
霍在渊没说话。
“我就当默认了,陈忠没能赶得及,我死了,大人如何处理?我没死,还绑在树上,大人又如何处置?”
依旧没说话。
亲疏远近,一家人两家人,抉择并不难。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薄彼亦薄此,站得正坐得直,东翁心窝子是一点也不偏。”林枫怪声怪气道:“可是大人对我,也太薄了点吧!”
“带走!”无力地挥挥手,俩捕快又是将林枫按住,随霍在渊一同出了林子。其余人留下拾掇残局。
徐捕头押着林枫,手底劲力暗自松了,让青年舒适些。案子办多了,看也看得出苦主。显然,青年是受委屈的。霍在渊心窝子偏得很。
后者抬头,冲他微笑感激。
徐捕头微微摇头。
“不公平常有,没啥大不了,不必耿耿于怀。”林枫从徐捕头眼里看出来这些。
“知道,这事儿可没完!”嘟囔声很轻,没人听见。
他们走后,胖子和陈忠面面相觑,前者抿唇不言,一人匆匆向北而去。陈忠赶上他,“干啥去?”
“去私塾,林兄没错,谁也不能拿他怎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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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在渊到底没能惩治林枫,半道上被陈老截住了。不知是看老人脸面,还是萧家或徐家,衙门备案,过了师爷审讯,事情就算过去。
霍在渊有心放过林枫,陈老却不想放过张彝爷孙,这事儿没完。凡事都有个因果,一株野草死了,是被牛啃了还是拔了、旱了、涝了,总得个道道,何况人命?
林枫和张礼无冤无仇,照面都没打过,规矩不讲就直接抓人捅刀子,凭啥?就凭你有爷爷?那告诉你,俺徒弟没爷爷,有师父!
没有个说道,这事儿谁也甭想过去。
霍在渊愁的不轻,能有什么说道?瞅瞅你徒弟下的手,老的断腿,小的....断第三条腿,还要什么说道?该给说道的是你才对?
这话他没敢说,心亏。
张心眼儿猪油蒙心,整出这一手,死了也活该。愁人的是他没死,事儿不算了!
从衙门回到谢府,林枫一路被人搀扶着,一帮人围聚一团,挤在并不宽敞的房间里。柳儿一边含泪上药,一边骂老天不睁眼,也不管风雨、大雪、彩霞漫天什么的,老一辈的习俗,三不骂,老天听得见。只能在别时骂,解气,还不触怒老天爷。
柳儿不管,老天不开眼,啥时候骂不一样?反正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那个张礼,没抢他丫鬟、睡他小娘、砸他铺子,凭啥这么对待公子!心口那个窟窿,里面面是怦怦跳的心窝子呀!
“师父费心了。”林枫笑的凄惨。躺在床上像是扔进大风里的烛火,摇摆不定,随时可能,油尽灯枯,猝然熄灭。脸色太苍白了,失血太多,比窑姐儿扑抹上去的脂粉面还煞白。
爱徒的熊样,陈老就是再有气也说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