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芳嗯了一句便默不作声,老眼瞥见林枫桌上那欲盖弥彰搭摆的糕点,少不得心生鄙夷,就连看向宁百川的眼神都变了。
无人言语,场面一时尴尬。林枫一顿,打着哈哈道:“草民此来是向大人告状,请大人为民做主。”
宁芳冷着脸,“有冤情可找父母官禀明处置,深更半夜到我太守府,怕是不妥吧!”
“是是是,大人所言极是,但草民的冤情不同,乃是大人的私事。”
宁芳这才拿正眼瞧了瞧林枫,示意他往下说。后者会意,接着道:“昨夜诗会结束,宁公子指使手下将家兄林贤拖至山野,拳脚相加,致使左腿骨裂,卧病不起。草民此来,是想替家兄讨个公道。”
见微知著,宁芳冷眼一瞥,宁百川脸色极不自然,他哪里还不明白林枫所言皆属实情。
“竟有此事?”宁芳面有怒色,喝了口茶后佯装平复,道:“川儿,林枫所言可是实情?”
上前两步,宁百川抱拳道:“绝无此事,这之间肯定有误会。”
“草民也相信这中间有误会,但家兄的伤势是实实在在的。”微微一笑,林枫与宁家二人对视一眼,垂头道:“既然如此,草民一介寒衣,不便追究。草民提议这桩冤案待聂荣祥大人亲临,再行处理,一则还我林家一个公道,我等必心服口服。二来没有大人参与,更能彰显出宁兄的清白之身。”
“如此便两全其美,草民与大人皆安然无虞矣。”
这番话中,宁芳居然听出些许逼宫的意味。聂荣祥之于他,本就是不速之客,怎能在因这芝麻大小的事落人口实。何况言官素无美名,小事落到奏折,都说成是危害江山社稷,其骇人听闻可见一斑。
最重要的是言官言论,不需要真凭实据,蛛丝马迹,坊间流言,以至于众口相传、以讹传讹的泛泛空谈,都能成为其攻讦的标准依据。
这么一闹,岂非瞌睡送枕头么?
冷冷一哼,宁芳面色宛如锅底般的黑了下来,怒拍桌案,大喝道:“聂大人舟车劳顿,更身负皇命,这等小事都要聂大人躬亲处理,你将皇命置于何地,将百姓置于何地!”
林枫吓得面色惨白,控制不住退了几步,额间浮现冷汗,“草民该死,草民知罪。”
又是一声冷哼,宁芳面色稍霁,恩威并施道:“罢了,你也是心系兄长,有所苦衷。切记,下次不可再犯。”
林枫小鸡啄米般的点头,连连应是。
“年轻人嘛,难免犯错,无妨。”脸色又是一变,宁芳翻书一般,和颜悦色道:“罢了,你兄长乃不可多得的英才,与我也有一面之缘,本官怎能眼睁睁看着他受苦。”
“川儿,明日替我探望一二,将两家的误会解开,至于这桩冤案,本官会查个水落石出,给两家一个交代。”
“孩儿明白。”宁百川应是,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放下。他也没想到林贤一介寒衣,敢将事情闹大,请霍在渊出面调停,甚至敢直奔太守府逼宫。
真要弄巧成拙,让聂荣祥插手,那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