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做事,林枫没有必要瞒着别人,至少不会瞒着眼前之人。对他来说,胖子或陈功德都无关痛痒,他不是诚实君子,却也非妄论小人。至少眼下他十分坦荡。
陈老对林枫的说辞心怀疑虑,看《水调歌头》而言,这个弟子文采卓然出众不似失文,却也没有诳言的动机,他只能将此归咎于私心作祟,有不可言状之事。陈老榻上有往圣手记碑帖的拓本,命弟子取来交于林枫手上,嘱咐道:“字须十年苦啄,要用心而为。”
林枫只见拓本字体端正,笔走龙蛇,有名仕风姿。想到先前那人将拓本交于自己时浓重的目光,哪里还不知珍重异常,一时间手掌沉甸甸的,“弟子知道。”
“嗯,去吧,我门下疲懒之辈甚少,望你们须谨擅蒙学,可大器晚成。”
这话是说给胖子听得,但林枫少不了躬身以谢。眼看胖子心怀激昂埋头苦读,林枫摇头走出门外,深深吸了几清冷空气后慵懒一扫而尽。他不是书呆子,更明白张弛有道的高效学习方法,前世实践证明这最为有效,至少对他最有效。
“公子,您.....”
送饭的下人走过来,被林枫挥手制止,“没事,忙你的去,我出来走走醒醒困。”
“.......”
下人微微一怔,想不道林枫不苦学的原因竟是这个,嘴角撇了撇便拎着食盒转走。
林枫听到水声,早上来的时候便听到了,这里有条小溪他早已知晓,就在私塾后方不远。顿了顿,他走过去洗脸。决心做学生便尽心竭力的做好学生,如此才好在适当时机融进社会。前生今世,生存之本是放不下的。
溪流不宽,与他见过的有些区别,更加窄小清澈,清澈到里面鱼虾水槽也没有,几乎是可以直接饮用的净水。一位白衣少年正手持枯枝蹲在溪边画画,宽大的白袍极不合体。
林枫扫了他一眼,蹲在河边抹把脸准备走人,但那一眼恰好看到少年手下绘制的方格,以他的眼力,隔着老远也看得出是九宫格。只是这儿戏般的玩意少年抓耳挠腮也不可解,偏着脑袋疑惑重重。
“戴九履一,左三右七.....”
“咦!”少年微怔,应声在格子上填好数字,隐隐觉得抓住了什么。
“二四为肩,六八为足,五居中央!”
少年恍若惊醒,掰着手指头算了好一会,目光大亮道:“是极是极,果真如此,这正是《易经,系辞上》所云的洛河图书。”转过身,少年屈身行礼,“兄高才,为弟解惑矣!”
少年面白无须,眉眼尚带着不同寻常的韵味。身躯娇弱不常行礼,姿势透着古怪。只一眼,林枫敢断定他是大户人家娇生惯养之子。
“这算什么高才,歪才漏计,难登大雅之堂。”
少年巧笑,“非也,洛河图书暗含天机至理,《易经》记载乃上古神兽所出,八卦无形尽出其内,怎可称之歪才!”
“《易经》写的就是真的?你见过那个所谓的神兽?”
现代唯物主义缔造出的无神论者,楚朝人是无法反驳的。少年期期艾艾,面色绯红却也搭不上话,气恼道:“你敢质疑圣人书!”
林枫苦笑,“不敢。”
“那你怎可说出这大逆不道之言!”
“我没觉得大逆不道,所以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