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自己倒映在冰刃上的眼睛,左瞳竟浮现出青铜罗盘的卦象纹路。
三百年前极北秘境里失手冻毙的同门师弟,此刻正站在郝悦身后冲他冷笑。
郝悦反手甩出三枚冰棱钉住地面裂缝,星图残光织成的防护阵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她突然咬破指尖按在湛风眉心,淡金色血液与暗红纹路相撞的刹那,实验室地下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
";是黑曜石的共鸣反应。";郝悦扯下束发的银链缠住湛风手腕,链坠上的星图碎片割破她虎口,";那些培养舱里逃出来的实验体......";
剧痛让湛风短暂清醒。
他看见自己右手不知何时掐住了郝悦的脖颈,暗红纹路正顺着银链爬向她心口。
冷汗浸透的后背传来刺骨寒意,培养舱破碎的玻璃渣不知何时凝成冰镜,映出他背后浮现的黑色鸾鸟虚影。
地下管道的全息投影突然剧烈闪烁。
郝悦趁机将星图短剑刺入冻土,爆发的蓝光暂时压制住暗红纹路。
她拽着湛风滚进坍塌的合金支架空隙,头顶掠过三道裹着黑雾的钩锁。
";他们能感知心魔波动。";郝悦撕开袖口布料缠住湛风渗血的眼角,发现他右手指甲已经变成黑曜石般的颜色,";用鸾鸣诀!
就像在启天塔那次......";
湛风咬破舌尖试图集中精神,血腥味却唤醒了更深的恐惧。
他看见郝悦胸口绽开冰花——那是七年前因他失误导致的寒毒反噬。
记忆里的剧痛与现实重叠,防护阵外的黑雾已经凝聚成七个人形。
";东南角三米,冷冻剂管道!";郝悦突然将星图短剑塞进他掌心,剑柄残留的体温烫得惊人。
她转身撞碎结冰的仪表盘,喷涌而出的液态氮暂时冻住两个黑袍人。
湛风挥剑的手在发抖。
剑锋刺入管道的瞬间,他看见黑雾中浮现出师父被黑曜石侵蚀的脸。
三百年前没能斩下去的那一剑,此刻正中对方咽喉。
爆开的冰雾里传来真实的惨叫声,让他分不清自己杀的是幻象还是真人。
郝悦的怒喝声惊醒了他。
三个黑袍修士的断肢砸在脚边,流出的却不是鲜血,而是沸腾的黑曜石溶液。
湛风突然跪倒在地,暗红纹路在他后背凝成锁链形状,每根链条都连接着那些死在他手里的人影。
";看着我!";郝悦扯住他衣领,发间冰晶簌簌掉落。
她将额头贴上湛风沁血的眉心,鸾鸟印记与星图碎片同时亮起,";你救过二十七次启天市的暴雨预警,挡下过三次空间裂缝......";
湛风瞳孔里的黑气突然停滞。
防护阵外黑袍修士的咒骂声中,他听见郝悦哽咽着报出每个被他们救助过的市民名字。
暗红纹路幻化的锁链开始崩裂,却又有新的黑雾从地底裂缝渗出。
";西侧......";湛风突然反手握住郝悦的手腕,剑尖挑起半截青铜罗盘,";那些实验体带着灵力追踪器......";
爆炸掀起的冰尘遮蔽了最后的光线。
郝悦在气浪中死死抱住湛风,发现他后背浮现的黑色鸾鸟竟在吞噬星图能量。
防护阵彻底碎裂的刹那,她摸到湛风腰间那枚从不离身的青铜铃铛——三年前他亲手刻下的守护阵纹正在发烫。
当第五道黑影突破冰墙,湛风突然推开郝悦。
暗红纹路在他周身形成茧状黑雾,星图短剑发出悲鸣般的震颤。
郝悦想要冲过去,却被突然亮起的鸾鸟图腾定在原地。
";去找青铜柱......";湛风的声音像是隔着万丈深渊传来。
他最后看向郝悦的眼神清明了一瞬,瞳孔深处却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啃噬灵识。
黑袍修士们的狂笑戛然而止。
暗红纹路形成的黑雾突然收缩,将七人全部笼罩其中。
郝悦听见血肉冻结的脆响,看见湛风转身时衣摆翻飞的弧度与三百年前雪夜斩魔的身影重叠。
但这次他的指尖滴落的,是混杂着黑曜石碎屑的血珠。
当黑雾散尽,湛风单膝跪地的身影微微摇晃。
郝悦冲破封印扑过去时,发现他锁骨处的环状封印已经变成漆黑颜色。
那些死去的黑袍修士尸体正在汽化,升腾的黑雾在空中凝成巨大的青铜罗盘虚影。
";还有二十秒。";湛风突然抓住郝悦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暗红纹路顺着她手臂蔓延,";用星图切断我和地脉的......";
爆炸声淹没了后半句话。
整座实验室废墟突然下沉,郝悦在坠落中看见湛风瞳孔彻底被黑气占据。
她拼命催动鸾鸟本源,却在抱住他的瞬间被拉入灵力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