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为了印证这话,苏锦娘耳后新剥鸡蛋似的肌肤下突然鼓起游蛇状的凸起。老道长突然用桃木剑挑开她衣领,倒吸冷气——锁骨处的暗金纹路已蔓延成彼岸花轮廓,花蕊处嵌着枚青黑色鳞片。
“这是画魂女给你的买命钱。”老道长剑尖挑起鳞片掷入香炉,腾起的紫烟中浮现出惊人画面:十五年前的苏锦娘分明是个麻脸村姑,此刻却在镜前对影梳妆,每梳一下头发就黑亮几分,镜中倒影却逐渐变成画魂女的模样!
门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小鱼追出去时,只见个戴斗笠的男人闪进巷口,地上残留的瓷瓶碎片中浮着抹幽蓝——正是鬼画林土壤特有的颜色。她弯腰去捡,碎片突然扎进掌心,剧痛中闪过零碎画面:陆府后院的古井冒着血泡,井绳上缠满画着人脸的宣纸。
当夜子时,小鱼被凄厉猫叫惊醒。她从床上坐起,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循声翻进苏锦娘的后院,她看见终生难忘的场景——七八只黑猫正疯狂抓挠卧房门板,每只猫眼都映着嫁衣上的瞳孔图案。而屋内传来重物拖拽声,混着苏锦娘断断续续的哼唱:“...画皮描骨易红妆,借得美人寿数长...”那声音阴森诡异,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
香炉里三柱线香突然齐根而断,小鱼盯着香灰在青铜八卦盘上蜿蜒出的诡异纹路。那些灰烬仿佛被无形的手拨弄着,渐渐聚成个倒悬的女子轮廓,发梢正指向陆府所在的东南方。
“三日之内,必有血光。”老道长用桃木剑搅散灰烬,剑尖却粘起几粒闪着幽蓝的晶砂,“这是画魂女的骨灰粉,看来苏锦娘...”他话音戛然而止,斋堂深处传来木鱼自鸣声。
小鱼跟着老道冲进藏经阁时,发现供在佛龛前的《地藏经》正在渗血。泛黄纸页间浮出张狰狞人脸,赫然是今晨暴毙的米铺伙计——此人两个时辰前还在斋堂求过平安符。血渍顺着经书滴落,在地面汇成个箭头,直指墙上那幅褪色的《渤海仙居图》。
“得罪了。”老道突然用朱砂封住小鱼双目,冰凉的触感让她浑身一颤。再睁眼时,画中云雾竟在流动,礁石间隐约可见个白衣女子正在作画,每笔落下都有幽蓝火焰从宣纸窜起。
剧痛从小鱼袖中传来。她摸出昨夜捡到的瓷瓶碎片,发现那些幽蓝正在渗入皮肤,手腕浮现出串水波状纹身。老道见状脸色骤变,拂尘扫过纹身厉喝:“陆府换命术的印记怎会在你身上?”
更鼓声穿透雨幕,小鱼借着雷光翻上陆府墙头。她终于看清白日瓷片带来的记忆画面——那口冒着血泡的古井就在西跨院,井沿青苔间卡着半枚银铃铛,铃身刻着“婉”字。正当她要靠近时,背后突然袭来阴风。
十八盏白灯笼自廊下飘起,映出井边正在发生的诡事:两个小厮打扮的虚影正将麻袋沉入井中,袋口露出缕鸦青色长发。麻袋入水的刹那,井底传来玉石俱碎的清响,整座陆府的窗纸突然溅满血手印。
“姑娘看够了吗?”阴恻恻的女声在耳畔炸响。小鱼猛回头,看见画魂女正倒挂在槐树枝头,香尸衣下摆的瞳孔刺绣全部睁开了,每个瞳孔都映着不同角度的古井画面。她想要后退,却发现双脚陷入满地蠕动的宣纸中,每张纸上都画着自己正在沉入井底的背影。小鱼的心跳陡然加快,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在这阴森的氛围中,她感到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无法逃脱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