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是尼采和道家祖师爷老子。

男孩：好吧，是我理解偏差了，我实在想不到你竟然会这么哲学，也没想到你的吐字这么有性格。

男人：所有人看到我的外表都认为我是一个粗犷没文化的土包子，我可能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男孩：我没有，因为我根本看不到。

男人：哈哈哈，很完美的安慰话术。

男孩：我没有安慰你，我只是实话实说。

男人：都无所谓了，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几个我在乎的人，其他人爱怎么看就怎么看吧，而且这个世界未必就是我存在的唯一痕迹，或许我还有机会重新来过。

男孩：我听不懂。

男人：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男孩：我知道，这是苏轼的《西江月》，我最喜欢他的诗词。

男人：你会经常做梦吗？

男孩：当然，我经常会做噩梦，只是梦到的都是另一个美好的世界，却总是会经历一些恐怖的事情。

男人：那你怎么界定两者的真实与虚假？

男孩：现在是真实的，我可以确定。

男人：为什么？

男孩：因为现在的一切不可能是幻想，我没能力架构出来这么丰富的经验世界，如果眼前的世界是虚假的，那现实的我需要拥有多么庞大的想象力和现实阅历？

男人：的确如此，想象是建构在个体认知之上的，想要靠个体自己的力量根本不可能领略到认知以外的世界，这种结界是个体无法冲破的藩篱。

但是你又如何看待你的那些梦呢？它们虚假在哪里呢？

男孩：天马行空，光怪陆离，完全不合逻辑的画面填充与细节拼凑，完全扭曲的世界架构。

男人：所以说你还是认为你的逻辑才是真相对吗？可是所谓逻辑本身便是天地造物吗？它真的能够让你先验性的判断一切吗？

男孩：你不要和我说这些东西，我不喜欢这么复杂的思考，我更想要一个直接的判断，你就告诉我你的观点好了。

男人：我只是喜欢多想罢了，如果哪天我停止臆想了，那就说明我是真的死了。

于世界而言我的生死毫无价值，但于我而言我的生死却代表着我的世界的兴衰存亡，我终究只能通过我自己的眼睛看到我自己的世界不是吗？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多想一些？但是我不妨直接告诉你我的一个大胆论断。

男孩：什么？

男人：这个世界是不存在的！

男孩：包括你我吗？

男人：包括一切所观所看的事物。

男孩：这是佛家思想吗？色相世界都是不存在的？

男人：不，它本身也在我所言的范围之中。

男孩：何以见得？

男人：

感幸甚艰，念苦尤刻。

生不以喜，唯馈以厄。

苦哀怨怒，世之扬克。

既生苦厄，何以超脱？

男孩：又何以摆脱？

男人：背正面邪，向死而生，颠世乱道，毁生灭灵。

男孩：你这算是在为邪恶背书吗？

男人：当然不是，我只是在畅想理想世界罢了……

男人看着男孩，那张空白的脸庞上终于被点缀上了表情，镜子中那张惊愕的脸痴痴地望着男孩，随即镜像变得模糊，镜像中那张随之摇曳的脸庞被拉扯成各种扭曲的形状，男孩仿佛能听到那尖锐的讥讽，直到一切都变得混沌之后，男孩也仿佛失去了所有视野，坠向那无尽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