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梨衣微微点了点头,眼中也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她的目光在芬里厄和电视机之间来回切换,似乎也被这奇妙的场景所吸引。
返程的路被浓稠的夜色包裹,四周静谧得有些压抑,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回响。绘梨衣像一只欢快的小鸟,叽叽喳喳地分享着她的喜悦,脸颊因兴奋而微微泛红:“路明非,你的‘朋友’真的不可怕呀,它好乖,我也特别喜欢它!下次来,我要给它带鲁鲁修的碟片。“她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眼睛里闪烁着纯真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下一次与芬里厄见面时欢乐的场景。
路明非勉强扯出一丝笑容,轻轻点头回应,可心思显然并不在此。他的脚步渐渐变得沉重,每一步都像是拖着千斤重担。突然,他的双腿一软,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去,整个人险些跌倒在地。绘梨衣眼疾手快,赶忙伸出双手扶住他,脸上满是担忧与关切,焦急地问道:“Sakura,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路明非稳住身形,缓缓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他抬起头,望向夜空,可目光却像是穿透了那无尽的黑暗,落在了遥不可及的远方。片刻后,他的眼神黯淡下来,仿佛有一层阴霾笼罩其中,低声喃喃道:“我还以为自己还有时间……”
绘梨衣望着他,虽然不太明白路明非话中的深意,但从他的表情和语气中,能真切感受到那份沉重的悲伤。她紧紧握住路明非的手,想要传递给对方一些力量,轻声安慰道:“Sakura,你别吓我,到底怎么了呀?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的。” 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
路明非声音发涩,低声道:“先回住的地方吧。” 绘梨衣瞧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满心担忧,忙不迭点头,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路明非,脚步匆匆地往旅馆赶去。一路上,路明非的身子好似没了骨头,全靠绘梨衣撑着,每一步都走得磕磕绊绊。
好不容易到了旅馆,路明非却像被抽去了精气神,对柔软床铺瞧都不瞧一眼,径直走向阳台,搬来一张椅子,目光呆滞地坐下,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绘梨衣犹豫片刻,也跟着搬了椅子,默默坐在他身旁。夜风吹过,撩动着两人的发丝,四周安静得只能听见风的呜咽。
路明非沉默良久,缓缓抬手,伸进衣服内袋,动作迟缓地掏出几张照片。照片在昏黄灯光下泛着旧时光的暖调,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照片边缘,像是在触碰一段珍贵又易碎的回忆。他拿起第一张照片,画面里是一家三口,男人高大英俊,女人温婉秀丽,中间的小男孩笑容灿烂,眼睛弯成月牙,透着无忧无虑的天真。
“这是我爸妈。” 路明非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许久没说过话,“我小时候,他们总不在家,可每次回来,都会给我带好多好玩的、好吃的。” 他微微顿了顿,手指轻轻抚过照片上父母的脸庞,像是想把他们的模样刻进心里。
接着,他又拿起第二张照片,那是小男孩过生日的场景,桌上摆着一个漂亮的蛋糕,蜡烛闪烁,映照着小男孩惊喜又开心的脸。“这是我八岁生日,他们专门赶回来给我过的,那是我最开心的一天。” 路明非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可那笑意里却藏着无尽的苦涩与落寞。
他一张一张地看过去,每拿起一张,就轻声给绘梨衣讲一段小时候的事。那些或温馨、或快乐的过往,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带着深深的遗憾与悲伤。绘梨衣静静听着,眼睛越睁越大,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害怕,不由自主地紧紧握住路明非的手。
路明非瞧着绘梨衣紧握着自己的手,眼眶里还含着担忧的泪光,心中不禁泛起丝丝暖意,轻声说道:“绘梨衣,折腾一晚上了,你先小睡会儿吧。等快天亮的时候,我们一起看日出,听说这里的日出可美了。” 他的声音轻柔又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伸手轻轻捋了捋绘梨衣被夜风吹乱的发丝。
绘梨衣眨了眨眼睛,看着路明非憔悴却努力挤出笑容的脸,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她实在不忍心拒绝路明非的提议,而且瞧他这副模样,想必是有自己的心事,或许想独自静静。她不肯松开路明非的手,将椅子往旁边挪了挪,微微侧身,头靠在椅背上,眼睛却还时不时看向路明非。
夜愈发深沉,寂静的氛围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旅馆阳台笼罩其中。路明非静静地坐在那里,身旁的绘梨衣呼吸渐渐平稳,进入了浅眠状态。他又把目光投向手中的照片,在黯淡的光线里,那些曾经熟悉的面容仿佛变得愈发模糊。
蓦地,路明非双眸绽出奇异光芒,刹那间,宛如两颗夺目的黄金星辰于黑暗中轰然点亮 —— 他的黄金瞳毫无征兆地开启了。路明非清楚地感觉到,原本沉寂如死水的心脏,竟缓缓跳动起来,一下又一下,微弱却执着,像是濒死之人最后的挣扎。
他下意识地伸手,颤抖着摸向胸口,掌心贴住胸膛,那一下下的跳动,仿佛隔着皮肉清晰可触。路明非心里明白,这是这具身体最后的自救。一定要撑到日出啊,他想。
卡塞尔学院的核心服务器机房里,灯光幽冷而昏暗。巨大的机柜整齐排列,发出轻微的嗡嗡声,像是这寂静空间里唯一的声响。诺玛,作为学院强大的人工智能系统,正以她特有的方式监控着学院的每一个数据角落。
然而,在这平静的表象之下,某个人的资料,本就稀少得可怜,在没有触发任何警报系统的情况下,正一点一点地从硬盘的存储区域中消失。这些资料或许是被有意隐藏,或许是因为某种未知的原因而被忽视,总之,它们在这学院的数据库中所占的比重极小,以至于这悄然的消失都未曾引起诺玛的太多关注。
那资料的消失过程就像一缕轻烟,在黑暗的数字世界中缓缓飘散。诺玛的监测程序在海量的数据洪流中不断筛选、过滤,却唯独遗漏了这微不足道的变化。也许是因为这资料本身的特殊性,被设置了某种特殊的隐藏或删除机制;又或许是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暗中操纵着这一切,巧妙地避开了诺玛的监测。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个人仅存的一点资料终于完全消失不见,在学院的数据库中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而诺玛,依旧在履行着她的职责,对刚刚发生的这一切浑然不觉,卡塞尔学院也在平静中继续着它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