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月的一个春和景明的艳阳天,贾母刚刚吃过中饭,准备歇个午觉。却听到琥珀正跟鸳鸯切切察察地说着什么。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贾母语调慵懒平和,慢悠悠地跟鸳鸯问道。
“回老夫人。咱们大小姐那边派人从扬州快马加鞭送来一封信。
来人是跟咱们小姐一起陪嫁去的,说是林夫人交代了,务必要老太君收到信后即刻亲启。”身穿一身淡杏色春裙、一双燕麦色刺绣厚平底鞋的鸳鸯,听到贾母的呼唤,从格栅那边走了进来,立在贾母午睡用的历时几十年的紫檀木床榻边,把刚才从琥珀那儿听说的事情原委一一给贾母汇报了。
“扶我起来。”贾母听到鸳鸯的话语,心里暗自纳罕,这是出了什么事,敏儿竟然还派马术最好、脚程最快的林风来送信。
鸳鸯听到贾母的吩咐,连忙走到床榻旁,慢慢儿地把贾母给扶了起来。
这时候,琥珀早已从旁边拿来两个橄榄绿色松鹤刺绣的厚厚的软硬合适的靠垫放在贾母的背后。
贾母起身坐好之后,伸出保养得还像三十多岁妇人的白皙微胖的手指,说道:“信呢?拿过来给我看看。”
这时候站在镂雕成祥云纹样的金丝楠木格栅外面的珍珠,双手捧着一个木制盘子,上面放了一个深紫罗兰色的锦绣信封袋,走到贾母近旁几步远处,弯腰低头,双手把盘子往前一递。
站在贾母最近处的鸳鸯双手取了信封袋,把它交到了贾母的手中。
贾母打开信封袋上的莹白圆润的圆环形的和田玉扣子,从信封袋里抽出一封有蜡印的信封,从里面取出一封信。打开这个当初自己在女儿敏儿出嫁时,和她一起缝制的信封袋的时候,贾母的心里没来由地跳了几下。
贾母本来平静的面色在看信的过程中,变得越来越凝重。
站在贾母两侧的鸳鸯和琥珀看着贾母的神色,也不由得紧张起来。她们实在想象不出,大小姐究竟为了什么事写信回家。如今,林姑爷正在巡盐御史的任上,仕途顺遂,官运亨通;林姑爷的父母早在大小姐嫁过去的几年前就先后去世,大小姐嫁过去就是当家做主说一不二的内院管家人,几年前生了一个粉雕玉琢女儿之后,终于在去年了了心愿,于年底生下一个儿子。如今,究竟是出了什么事,竟然让她派了办事极为妥帖的林风来送信。
琥珀看着贾母的神色,不由得看了鸳鸯姐姐一眼,见她也是略有担心的看着老夫人。
“琥珀,着人去梦坡斋请政老爷过来,就说我有要事。
然后你自去凤姐院里找平儿,把凤姐儿也叫来,就说我有急事安排给她。”贾母敛了敛心神,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