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人群中突然闯出一个抱着陶瓮的货郎,脚步踉跄,径直朝着他们冲了过来。墨晚风瞳孔骤缩,来不及多想,出于本能地伸出手臂,猛地揽住闻心兰的腰肢,将她护入怀中。
刹那间,他胸前的护心镜与闻心兰髻边的点翠簪激烈碰撞,迸出几点耀眼的火星,在这灰暗的雨天里格外夺目。闻心兰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瞪大了眼睛,身体僵在墨晚风怀中。隔着湿透的官服,她竟清晰地听见他胸腔里传来诡异的双重心跳,一下又一下,如鼓点般敲在她的心尖,让她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与疑惑。
侍卫的呵斥声由远及近,很快便来到了他们身边。墨晚风松开了闻心兰,神色有些尴尬。此时,闻心兰的帕子已掉落在地上的泥水中,变得污浊不堪,原本素净的帕子沾满了泥泞,那绣着的兰草也变得模糊不清。
“在下失礼了,夫人的帕子,墨某改日赔……”墨晚风的声音带着几分歉意,微微低头,不敢直视闻心兰的眼睛。
“不必了,反正这花样,我早该换了。”闻心兰轻声说道,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她转身,金缕鞋轻轻踩碎水洼里自己的倒影,那倒影随着水波荡漾,渐渐消散。
她的身影在雨幕中渐行渐远,只留下墨晚风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夜晚雷声如鼓,震得窗棂簌簌作响。沉沉夜色中,闻心兰蜷缩在锦被之下,如一只受惊的小鹿。她的手在被褥间无意识地摸索着,指尖忽然触碰到一枚质地柔软的物件——那是一个褪色的香囊。
她缓缓将香囊掏出,借着微弱的月光,仔细端详。香囊的布料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鲜艳,泛着陈旧的色泽。她轻轻解开香囊的系带,从中取出半片玉珏。玉珏触手生凉,上面刻着的“晚”字虽已模糊不清,却似一道闪电,瞬间击中了她的内心。
刹那间,一阵剧痛如汹涌的潮水般袭来,冲击着她的脑海。她双手抱头,发出痛苦的呻吟,头痛欲裂,仿佛有无数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横冲直撞,却又始终拼凑不出完整的画面。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巨响,李云轩破门而入。屋内烛火摇曳,映出他焦急的面容。他一眼便瞧见闻心兰苍白的脸色和手中染血的金簪,心猛地一紧。只见鲜血顺着她的掌心不断涌出,迅速染透了纱帐。
李云轩来不及多想,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徒手捂住她的伤口。他的手掌宽厚而温暖,却无法阻挡那不断流淌的鲜血。“兰儿想要什么?星星?月亮?还是……”他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担忧与心疼。
“墨晚风是谁?”闻心兰抬起头,眼神空洞而迷茫,直直地望着李云轩,那目光仿佛能看穿他的内心。想起白日里见到的那个男子,再看到这些有关晚字的物件,她心中隐约觉得自己与他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
窗外,春雷滚滚,如万马奔腾。李云轩的笑容僵在脸上,喉间涌起一阵腥甜,他强忍着不适,将香囊投入一旁的药炉。火焰瞬间将香囊吞噬,那半片玉珏也在火中渐渐失去了踪迹。“他是公主府的驸马。是你的妹婿。”李云轩轻声说道,声音平静得有些异常。“兰儿,你与他没有什么交集,不必在意……”
闻心兰愣了愣神,只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脑海中一片混沌。她望着李云轩,眼神中满是疑惑与不解:“驸马?我的妹婿?我没有印象了……”
“兰儿别想了,夜深了,睡吧。”李云轩半哄着将她拥入怀中,动作轻柔地将她安置在床上。他坐在床边,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膀,像哄孩子一般哄她入睡。闻心兰在他的安抚下,渐渐闭上了眼睛,可那模糊的“晚”字和墨晚风的名字,却如鬼魅般在她的梦境中萦绕不去,而关于他的秘密,也在这雷声轰鸣的夜晚,如迷雾般愈发浓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