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夜,被细密的雨丝织成一片朦胧的纱帐,笼罩着九王府。李云轩面色苍白强忍着胸口的剧痛,每一步都似踏在刀尖之上,艰难地推开雕花窗。那雕花窗棂,往日里透着精致与典雅,此刻却成了他疲惫身躯的阻碍。
窗开的瞬间,温润的雨丝裹挟着浓郁的海棠香扑面而来,肆意钻进屋内。李云轩的目光,被屋内的景象所吸引。闻心兰正静静地对着铜镜,纤细的手指轻巧地取下最后一支累丝凤簪。她的动作轻柔,却又带着几分冷淡,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王爷该回前殿了。”她的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温度,仿若这暮春的雨丝,透着寒意。说罢,她将簪子掷进妆奁,那金玉相击的声响清脆悦耳,却惊飞了檐下栖息的夜莺,扑腾着翅膀,消失在雨夜之中。
李云轩恍若未闻,他的眼中只有闻心兰的身影。玄色蟒袍拖在地上,扫过满地如银霜般的月光,他一步步走向闻心兰,每一步都带着坚定与执着。他双手捧着一个缠着红绸的鎏金匣,递到闻心兰面前,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今日在南海得的鲛人泪,说是夜里能照见心上人的模样。”
随着他缓缓打开匣子,匣中明珠甫现,刹那间,满室骤亮如白昼。那明珠散发着柔和而耀眼的光芒,映得李云轩眼底的期待比明珠更灼人。他望着闻心兰,眼中满是爱意与渴望,期待着她能被这稀世珍宝打动,哪怕只是一个微笑,一个眼神。
闻心兰看着李云轩手中那散发着柔和光芒的鲛人泪,眼中却毫无波澜,薄唇轻启,冷冷吐出两个字:“俗物。”说罢,她长袖一挥,带着几分决绝,重重地打翻了那精美的锦匣。
只听“啪”的一声,锦匣落地,匣中的明珠滚落而出,在青砖地面上弹跳了几下,最终滚进了青砖缝中,“咔嚓”一声,裂成了七八瓣零碎的月。那原本完整的明珠,如今碎成这般模样,恰似李云轩与闻心兰之间破碎的关系。
李云轩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但转瞬即逝。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蹲下身去,小心翼翼地拾起那些碎珠。尖锐的碎珠划破了他的指腹,殷红的血痕瞬间渗出,顺着手指缓缓滑落,滴在青砖上,开出一朵朵刺目的红梅。
然而,李云轩仿若未觉,他只是专注地将染血的明珠残片一一拾起,嘴角竟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痴迷的笑。他的手指灵活地翻动着,将这些残片串成了一个别致的禁步,轻声说道:“明日系在王妃轿辇上,行车时定如银河落雨。”他的声音轻柔,带着无限的憧憬,仿佛看到了闻心兰坐在轿辇上,禁步随着轿辇的晃动发出清脆声响,如银河落雨般美妙的画面。
闻心兰看着他的举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无奈,有怜悯,更多的却是冷漠。她微微皱眉,别过头去,不愿再看这一幕。她的心,早已系在了另一个人身上,眼前的李云轩,纵使情深似海,却也难以打动她分毫。 屋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窗外的雨声,依旧不紧不慢地诉说着这场错付的深情 。
闻心兰神色平静,没有丝毫波澜。她微微侧身,避开了李云轩炽热的目光,轻声说道:“王爷的心意,妾身知晓了。只是夜深了,王爷还是早些歇息吧。”说罢,她缓缓转身,背对着李云轩,留给了他一个孤独而决绝的背影。
李云轩站在原地,手中的禁步仿佛变得无比沉重。他望着闻心兰的背影,脸上的期待渐渐褪去,只剩下无尽的落寞与无奈。窗外的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打在窗棂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似在诉说着这段求而不得的爱情的哀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