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小时候的妈妈对自己是这样的细心啊!林悦感动的同时又忍不住愧疚,这些好她竟然都忘记了,真的是太不孝了。
“拿着,小心别翻了。”穿衣服期间,林丙清已经去生了炭火,装在了火冲里,又小心地吹了吹边上的灰后才送了过来,顺便给她又掖了掖被子,好裹的更严实些。
火冲是一种不知何时传下来的古老的取暖工具,里面是个开口的陶土小罐,小罐外面是一层编织的密密的带弯柄的小藤篮,一般都会漆上鲜艳的红色。陶罐里头用灶灰裹着红红的炭火。因为不是封闭式的,一般把被窝或手脚烘热了,就要取出来,少有一整晚都用着的,否则一个不注意便很容易翻倒烫伤人,甚至还可能会引起火灾。记得小时候村里头就有一个年长的独居老人死在了这样的火灾之中,还连累了左右邻居都被烧了半边。
只是,虽然这样的取暖工具有安全隐患,但这个时代大多人都还不富裕,舍不得买铜制的汤婆子,也舍不得买相对来说价格贵的塑料暖水袋,所以陶土罐火冲还是贫穷人家的基本取暖工具。
“趁着天还没黑,我先去把囡囡的衣服给洗了。”朱翠云把丢在长凳上的一团衣服裤子丢进洗衣的木盆里,又拿了胰子跟棒槌。
“去吧,”林丙清再次给林悦裹了裹被子,“囡囡,爸爸现在去请你樟叔叔过来给你瞧瞧,你乖乖地坐着,不要下床知道不知道?”虽然林悦到现在为止都没表现出身体上的不适来,但总要让医生看看才放心。
林悦乖乖地点头。
父母相继出门,才十一岁的二哥林培军放学还没回来,一时间,家里头就只剩下了林悦一个人。也是直到此时,她才有闲暇,借着昏暗的灯光,仔仔细细地打量这间已经数十年没回来的老屋子。
老屋真的很左右顶多只有三米宽,长度只有四五米。
最里头的两边抵着墙放着两张床,一张是木架子床,这是她和父母一起睡的。间隔着半米通道的另一边也是两个矮柜子拼起来的“床”,是大哥和二哥的床铺。
大哥住校的时候,她就和二哥一人一头地睡在柜子上。
林培军睡觉是出了名的不老实,林悦经常睡着睡着就被他一脚踢醒,甚至,有时候那大脚丫子甚至就贴着她的脸,差点没塞进嘴里去。对此,她每一次都气地要命,总是去找父亲告状。然后父亲就教训二哥,二哥受了气又回头来欺负她。
如此循环反复地,兄妹俩小时候就没少吵架,再加上自出生起父亲就特外偏爱自己,所以,她和二哥的关系并没有那么亲密。
大哥小时候倒是很疼她,只是由于大哥比她足足大八岁,她刚有些懂事的时候,就去读初中了。读完初中后又一直在外打工,兄妹之前相处的时间并不是很多,所以也无法亲密无间,后来大哥出了事,更是封闭了自己,彼此沟通的就更少了。
由于家贫的缘故,两个哥哥都是九岁才上的小学,所以现在大哥应该在镇上念初二,二哥则还在村里上小学三年级,所以此时都不在家。又因被子此时正披在她的身上,现在对面的柜子床几乎正空空如也地剩一床被老式毯子遮了个大概的稻草“垫被”。
看着这层稻草,林悦不觉地扭了扭身子,身下果然也立刻发出窸窸窣窣地声响,粗糙却温暖柔软。就如同这个昏暗暗的家,尽管十分简陋,却和父亲一样,曾给了她许多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