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眉阴沉着脸,对朱棣低声道:“无眉忠心耿耿,绝无二心,之所以认定神算子是萧廷玉假扮,也是怕萧廷玉坏了燕王的大计,请燕王殿下明鉴。”朱棣正色道:“我知道了。神算子,请你亮出你的脖颈,看看你是否带着人皮面具?”神算子笑道:“我若只亮出脖颈,无眉又得生出事端,我脱掉上身衣衫让你们查看便是。”撕开衣衫,光着膀子,道:“看看我是不是神算子?”众人细细打量他的上身,没有面具与皮肤粘合的痕迹,浑然一体。李景隆长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神算子道:“无眉,睁大你的双眼,看看我到底是谁?”无眉自己也擅长易容之术,倘若带上人皮面具,必有人工雕凿的痕迹,神算子怎么却一点没有?但他笃定神算子就是萧廷玉,却找不出任何证据,郁闷难当,更不置一言。
神算子讥笑道:“无眉道长,你别疑神疑鬼,见什么都是杯弓蛇影,你言之凿凿的怀疑我,得需要证据,可我根本是神算子,哪有什么证据。”
无眉仍旧用警戒的眼神看着神算子。朱棣道:“大家伙误会一场,端酒来,我们痛饮一杯泯恩仇,为了大明基业,众志成城,万众一心,切不可相互猜忌,节生间隙。”酒杯斟满,人各一杯,笑哈哈的喝入腹中。
夕阳将落,李景隆带着神算子,上官瘾扶着冷飞,拜别朱棣,回到南京。李景隆当夜进宫,禀报建文说朱棣同意和谈,暂停攻城。建文大悦,重金犒赏。
是夜,上官瘾与神算子、冷飞生怕那夜黑衣刺客再来行刺,仍旧在李景隆寝室外巡逻。到得子时,乌云遮月,夜色阴沉灰暗。忽听神算子叫道:“那夜的黑衣刺客又来行刺了。”循着他手指的方向,一个黑影正翻身入墙。上官瘾口中呼啸一声,当先抢出,余人一拥而上。神算子紧随上官瘾之后。拿铁胆的冷飞右肩碎裂,缠着绷带,左手拿着铁锤,脚下也不落下风,紧跟着神算子第三个抢出,剩余侍卫武功一般,远远跟在三人身后。
三人分站三角,围住黑衣人。其余侍卫围住外围。上官瘾喝道:“你到底是谁?为何三番五次行刺曹国公?这次可不会叫你跑了。”黑衣人尖声叫道:“好大的口气。我愿意上哪就去哪,你休管得着。”对着神算子抱了一下拳头,佩服道:“阁下真的是好眼力,我蹑手蹑脚、偷偷摸摸进来,自以为天衣无缝,还是叫你发现了。”神算子摇着竹筒,笑道:“过奖,过奖。上到天文,下至地理,在下还是略知一二。别说你一个小毛贼了。”黑衣人嘴角不自觉的流露出狡黠的微笑,只是夜色灰暗,众人都没瞧见。
上官瘾厉声喝道:“到底是谁指派你来的?你若说了,也许我大发慈悲,饶你一条小命。”黑衣人尖声道:“敢问你脑子是被驴踢了?上次我不是说了么,燕王朱棣派我来行刺曹国公。”上官瘾嘴角闪过一丝冷笑,曹国公刚和燕王棣暗度陈仓,摆明了是要离间李景隆和朱棣,道:“你哄骗三岁小孩尚可,燕王要来刺杀曹国公,就派你区区一人?”黑衣人尖声道:“来我一人,就打的你们屁滚尿流,何须再来第二个。”上官瘾怒道:“既然你不肯实话实说,我就不客气了。”话刚说完,黑衣人尖叫一声,抢先攻上。
鹰爪首领上官瘾两把钢刀交叉,扬手挥出,一把刺黑衣人的肩头,另一把钢刀刺黑衣人的腰腹,手法迅速伶俐,端得上是一个武学大家。那黑衣人哎哟一声,脚下往左一踏,步伐精妙无比,竟轻而易举躲过,长剑点向首领的右肩。这一避,一出剑,一气呵成,浑然天成,手法上不知比首领快上几倍了。首领大惊,双刀收回,左右交叉,这才勉强将长剑隔开,吓得冷汗直流,要是再晚了一步,自己的右肩非得被戳一个大窟窿不可。冷飞呼喝一声,装腔作势,铁胆飞掷而出。但他擅长右手使胆,突然换作左手,一时难以适应,手法也自然而然慢了下来。
黑衣人一剑未中,右脚划了一个弧线,反手一剑,点向冷飞左手手背。冷飞急忙收胆,毕竟晚了一步,手背被划了一个大口子,鲜血直流。
在一旁的神算子一直按兵不动,忽的一阵阴森的吼叫,朝黑衣人猛然偷袭一掌。黑衣人尖声一叫,脚下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一口鲜血喷将出来。神算子瞧着黑衣人,脸上露出了担忧与自责的表情。
黑衣人尖叫道:“你这个算命先生果然神神叨叨,不按套路出牌,佩服佩服。”脚下生风,向外逃窜。神算子、冷飞、上官瘾三人一起上前堵截,三人的兵器也挡住了黑衣人的去路,哪知黑衣人的步法太过精妙,左冲右突,竟然避了过去,轻轻一点,跃出了墙外,正巧踩在墙外一棵参天大树伸出极粗极长的枝桠上,微微借力,远远地落在大道上,往后回头一瞧,三人紧紧地追了上来,不禁微微一笑,发足而奔。
黑衣人身中一掌,脚力渐渐不济,眼看三人追上,往左一拐,转身没入一个胡同。首领呼喝:“别要他跑了,定要抓住他,拷问出他什么来历?”神算子脚力故意放缓,跟在首领和那铁锤者的身后,拐进胡同,三人眼前登时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忽听神算子哎哟一声:“不好,背后有埋伏。”闷哼一声,扑通倒地。上官瘾与冷飞大吃一惊,未等反应过来,二人头部各受一掌,闷哼一声,委顿在地,昏死过去。黑暗的胡同,登时陷入一片死寂。